·原著向背景,私设如山,ooc属于我
·蓝河过去曾经有个音乐梦想,叶修是见证人
·文名来自邓见超《肆意的河》
00
这条河一直很平静。
然而有一天,我的眼中盈满泪水,
它就肆意奔腾了起来。
01
如果不是笔言飞吵着团建要去KTV,大家都不知道原来蓝河唱歌这么好听。
他的嗓音纯净,唱起民谣,却有一种特别的悲凉美感。他唱了一首张玮玮的《米店》,一首李志的《天空之城》,整个包间的空气都安静下来,男孩子们不再吵闹。
下一首是曙光点的《肆意的河》。这是最近挺火的原创音乐综艺里的歌,他一边扶着立麦,一边问底下的人:“有人会吗?这歌太难了我唱不太好。”
其他人都摇头,只有蓝河犹犹豫豫。
“老蓝,会就唱啊,你唱歌那么好听。”笔言飞推推他。
蓝河抿了抿唇,拿起了话筒。
“我们都是被规矩吓破了胆——”曙光开口就唱得撕心裂肺,笔言飞夸张地做出一个窒息的动作横倒在沙发上,然后被入夜寒无情地推开。
相较于几乎可以算是在跳舞的曙光,蓝河显得很乖。他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唱得很轻,双手捧着话筒,像在呢喃。除了坐在他旁边的春易老,几乎没人听得清。
曙光还在自我陶醉,试图模仿原唱,结果唱出了哮喘的效果:“他~今晚~喝,醉~~了……躁动着~~故乡的欢乐~~”
“我想睁开眼睁开眼睁开眼————”
“靠!你闭眼别睁了!”笔言飞气势汹汹地挥舞着枕头。
曙光旋冰被他吓一大跳,嘴里歌词卡壳,蓝河的声音就清楚了起来。
“思念的河好像会动了——”他温柔的嗓音仍旧透着不知来由的悲切,“终于睡醒了、睡醒了、睡——醒——了——”
最后一个“睡醒了”调很高,蓝河唱得非常轻松,其余四人却听得心揪。
“……但我好似被人忘了。”微微颤抖着的歌声充盈着包间,除此以外只有伴奏的声响。
“你要说出口、说出口、说出口——”
“憋在心底的事会发臭——”
“求你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蓝河拉着长音,站起了身,微垂着头唱出了下一句逐渐攀上的高音:
“你说、过、永远的————”最后一个字是他今天的第一次嘶吼,融在吉他的尾音里,攥住听者的心脏。
“疼痛在长着……汇成肆意的河————”
蓝河放下话筒。
笔言飞咽了口口水。不知为什么,他竟然听得有些想哭。
等蓝河抬起头,四人却发现,他已泪流满面。
02
蓝河唱歌时总会投入自己所有相关的情绪,所以有些歌他会尽量避免去唱。
《肆意的河》对他来说太悲伤了。第一次听的时候,就用掉了一整包餐巾纸。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地,一遍一遍去听,直到自己都学会。
“河”对他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意象。与亲情、与爱情,都有着非常紧密的联系。
所以他在给自己第十区的账号卡取名时,也选择了这个字。
他小时候在H市生活过很多年。
他成长在一个普通的中产家庭,普通地念书。初一的时候,在音乐课上第一次接触到吉他和民谣音乐。他求着父母买了吉他,很便宜的那种,但他很喜欢。
他自己写词、谱曲,缠着老师学编曲。后来那个音乐老师跳槽了,他就在网上学。
高三那年的寒假,蓝河的父母闹离婚。
蓝河学习本来不差,但是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时间段,家里却无时无刻不充满争吵。父母越是不想影响蓝河学习,越是在各种各样的事情上产生分歧,最后无法克制地爆发出来。
所以蓝河逃了。
他带着自己所有的零花钱。由于不住校,所以零花很少,存到现在只有一百元左右,都不够在外面找个好点的地方住一夜。
此外,就只有一把吉他。
他走了很久,直到脚底疼得像针扎。他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把琴盒打开摊在面前,挎起了吉他,扫着和弦唱起了歌。
他不记得那是哪里,只记得身后是一条河。或许是上塘河某条没有名字的支流。它太平凡,日复一日平静得如同死水。
他不知道父母是否正在为自己的离开而着急,不知道他们是否又开始了争吵。
街道熙熙攘攘,人们行色匆匆。
忽的一阵风吹来,街对面发广告的人不慎松了手,小广告就从马路对面飞过来,有一些落在地上,有一些落在蓝河的琴盒里,还有一张落在他的吉他上。
他顺势敲了一下吉他的面板打起节奏,把广告纸震落,忽然心中很是凄凉。
“我听见风——”
“它从清晨,吹到午夜。”
“谁翻动落叶,”
“谁拨动琴弦,”
“谁敲打窗楞。”
“最后忽地,无声。”
“我轻轻地唤——风,风……”
“沉淀在空间的断层;”
“我用力地喊——风,风……”
“消失在无边的黑夜;”
“风——”
“轻轻、轻轻、轻轻地唤它,”
“但风从不为我停留。”
蓝河闭着眼唱完这首即兴的民谣。和弦只有两种,旋律是随口唱出,歌词是吹着风现编的。
烂爆了。他想着,缓缓睁开了眼。
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出头的男子,相貌英俊,双眼却通红,蓄满了泪水。
蓝河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宽慰一下这个唯一的听众。
男子没有说话,伸手抹了把脸,哽咽着道:“对不起……很好听。可以再唱一首吗?”
他蹲下,帮蓝河把琴盒里的小广告清理出去,扔进垃圾箱,然后掏了掏兜,在琴盒里添了一张红票子。
蓝河脸红了。100块,都赶得上某些livehouse演出的门票钱了。他真的唱得有这么好?
他拨弄着琴弦,怀着一种投桃报李的心态,认真地继续唱了起来。
他不记得自己唱了几首,总之好像把自己写过的歌都唱了一遍,没得唱了,就重新唱刚才即兴写的第一首歌。
唱到一半他忘了自己之前唱的是什么词,那个听众居然还记得,掏出一本笔记本来,写好,撕下那张纸交给蓝河。
手速很快,字很一般,只有第三句里那个“叶”字显得很有劲道。
03
蓝河唱累了,那个听众就坐到他身边和他闲聊。
“你是专业学音乐的吗?”听众问他。
蓝河听出这句话中暗藏的夸奖,有些羞赧地摇了摇头。
“这首歌叫什么?”对方用手指点着那张写了歌词的纸。
蓝河想了想,说道:“《遗落》。”
我们都被风遗落。
他们聊得投缘,很快互换了姓名。
叶修,和许博远。
蓝河告诉了叶修自己离家出走的事,包括父母的争吵、高三的压力、音乐的无人欣赏。
其实从小受到的教育都告诉他,不能对陌生人如此不谨慎,但或许是叶修在自己面前流泪的那一刻,让蓝河觉得对方不是坏人。他想向他倾诉。
叶修却说,自己也是离家出走。已经有六七年了。
“六七年都没有回过家吗?”蓝河忍不住问。
“回过,但没有用。”叶修说,“不理解的仍然不理解。有些事或许要很多很多年才能改变。”
叶修离家出走的理由是为了打游戏,听着很幼稚。但对方也说了,现在这就是他的职业,而且做得挺好,拿过好几个冠军。
蓝河以前家里管得严,不怎么玩网游,对那个叫“荣耀”的游戏仅仅是有所耳闻。但他觉得自己可以理解叶修。对方追求的职业电竞的梦想,和自己追求的音乐梦想,本质上都是差不多的呀。
“你没有地方住吧。”叶修说,“我家就在附近,不嫌弃的话就来吧。”
叶修的家很小,在老公房的阁楼,只有二十几坪。几乎没有什么家具,一张饭桌,两张铁架床。
叶修打开冰箱,里面空空如也。他叹了口气,从角落的纸箱子里摸出两盒泡面。
五分钟后,蓝河吃泡面吃得停不下来。他从来不知道普通的红烧牛肉面还可以泡得这么好吃。
“以前在网吧练出的手艺。”叶修单手撑着脸,笑着道。
吃完晚饭后,叶修就回嘉世去了,他现在住宿舍。
苏沐橙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睡着了。叶修无奈地走过去推醒她:“怎么在这儿睡着了?不怕着凉啊?”
苏沐橙揉着眼睛:“你收拾个东西怎么这么慢?还以为你迷路了回不来了。”
“路边捡到个离家出走的小朋友。”叶修说,“房子晚几天再收拾吧,反正这个月的租金也已经交过了。就算物尽其用。”
苏沐橙笑笑:“你跟哥哥还真是一个样。”
“快去睡觉。”叶修赶她。
04
第二天,蓝河给叶修留了张字条在饭桌上,又跑去老地方唱歌。
可能因为是周末,所以驻足听歌的人比昨天多一些,虽然都是听听就走,但有些人愿意留下几枚硬币,已经让蓝河很高兴了。
他唱歌喜欢闭着眼。
“如果可以,我想有个”
“有个倾听者”
“尽力爱我,用力爱我”
“紧紧拥抱着”
“紧紧拥抱我。”
[注:本段歌词摘自霓虹花园《重来》]
每唱完一首,就睁开眼说谢谢。
总有一次睁眼时,会看到叶修站在那里,微笑着鼓掌。
那意味着到了回家吃饭的时候。
叶修给他吃泡面也就那一次,说是十八岁还在长身体,一般都带他在附近的小饭馆吃。
有一回老板娘还偷偷打趣蓝河:“小许,你和小叶该不会是那个吧?”
“啊?”蓝河迷茫地看向她,筷子里还夹着个肉丸。
“就是,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蓝河吓得把肉丸夹成了两半。
有些事,要是没人讲,可能当事人一辈子都意识不到。可是一旦被人点破,哪怕只是开玩笑,也会一下子生出很多有的没的想法。从那以后,蓝河看叶修都会有点不好意思。
会闪躲视线,会莫名脸红。
直到在感情上毫无感受力的叶修都察觉到不对劲。只是原因没猜对。
“小许,你最近怎么了?”叶修问道,“想家了就回家吧。”
“……不是想家。”蓝河红着脸支吾一会儿, 蹬蹬跑去拿来了自己的吉他。
“叶哥,我想给你……唱一首歌。”蓝河低着头,没看叶修,兀自扫起了弦。
“蓝桥春雪君归日,”
“秦岭秋风我去时。”
“每到驿亭先下马,”
“循墙绕柱觅君诗。”
歌里没有别的歌词,蓝河把这四句诗唱了两遍。
最后念了两句话:
“高山流水。”
“弦歌为君。”
叶修静静地听着。他没有听过那首诗,但他听懂了最后两句。
蓝河睁开眼,紧张地望着叶修,却见他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这首歌……这首歌……”蓝河结结巴巴地试图解释,“歌词的诗句是白居易在旅途中见到元稹的题诗时写的,它表达了,白居易和元稹深厚的友谊。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诗,我用它,表达我遇到知己的,同样难舍难分的感情……对不起我语文不好……”
“没事,慢慢说。”叶修语气温柔。
“此外,此外还有……叶哥,我喜欢你。”蓝河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对不起,我真的……”
叶修轻轻叹了口气。
蓝河咬着下唇,脸色急得发白。
叶修站起身来,温柔地将蓝河拥入怀中。
“真巧,我也是。”叶修说着,亲吻上他的额头。
05
蓝河准备回家一趟。
他并不是准备告诉父母自己和男人在一起的事。而是准备彻底地离开。至少,在高中毕业之前。
他打算高三下半学期住校,然后考S市或者B市的音乐学院,去追逐自己的梦想。
回到家,空无一人。蓝河在自己的房间找到手机,给父母的手机打电话。父亲的没有人接,母亲的电话接起来,却是破口大骂。
破口大骂不奇怪,母亲在电话中透露的内容,却让蓝河如遭雷击。
父亲在他离家出走的那天晚上出门找他,出了车祸,现在病危。
蓝河一时无法相信自己的生活中会发生如此狗血的事,可是现实总是比小说更加不可理喻。
浑身接满仪器,危在旦夕的父亲;歇斯底里的母亲。
这个家转眼间由摇摇欲坠变得分崩离析。
蓝河从医院回到叶修的家。
他忍不住去想,如果当时没有遇到叶修,他是不是就会直接回家,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出事?
明明当时他还很感谢叶修,因为叶修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劝他回家,而是供他吃住,与他谈心,等他自己产生回家的念头。
蓝河不忍心去怪叶修。也没有什么道理去怪。
“你当时为什么哭呢?”蓝河把脸埋在叶修赤裸的胸膛。
“什么时候?”叶修轻轻揉着他的头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嗯。”蓝河闷闷地说。
“我那天,其实是来这间房子收拾东西的。原本准备下个月就退租的。”叶修说。
“不过,这间房子理论上不属于我。他属于我一个朋友,当年我离家出走的时候,他捡到了我,带我来到这里。我们一起玩荣耀,一起准备参加职业比赛,结果就在开赛前……”叶修顿了一下,语气平静,“他出了车祸。”
“在你唱歌的那个地方。”
蓝河听得有些心痛。
叶修笑笑:“其实…五年多了,现在想起来,怀念为主。只是正巧,当时他打算用来征战职业圈的账号卡里有个「风」,听到你的歌,我就想啊,是他捡到了我,又抛下了我,就像你写的风。你唱得太动人,我忍不住眼泪。”
“但是还好,上天让我捡到了你。”
“你背后的那条河,它一直很平静。第一次奔腾是五年前的那场台风,带走了我的恩人和朋友;第二次奔腾是你唱歌的时候,因为泪水盈满眼眶,所以以为河在奔腾,它为我带来了你。”
蓝河沉默着。叶修察觉到胸口的湿润,揉着男孩头发的手微微顿住。
蓝河不知道自己是在为叶修逝去的友人而哭,还是在为自己家庭的悲剧而哭。
他缓了缓,从叶修怀里爬起来,抱过自己的吉他,哽咽着嗓音,唱起了那首“蓝桥春雪君归日”。诗的原题是《蓝桥驿见元九诗》,蓝河这首歌的名字是,《见君》。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多么想时光留在他向叶修表白的那一刻。只有他和叶修,他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兀自红脸唱着这首歌。任外面风雨飘摇,看到爱人就会快乐。
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蓝河的演奏。
他乞求地看着叶修,好像叶修能帮到他似的。
叶修帮不了。他只能紧紧把蓝河搂在怀里,让他自己接起电话。
“许博远先生吗?你父亲……”
蓝河失声痛哭。
他松开了攥着吉他的手,把它丢到一边。
或许是最后一次了。他想。
“我要走了。”他对叶修说。
叶修听到了电话里的声音,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没有挽留。
“要我陪你去吗?”他低声问道。
蓝河摇摇头。他怕自己的母亲受不了。
但他已经没有精力向叶修解释。
“不要着急,我等你。”叶修说。
【TBC】
昨天在回学校的高铁上循环着《肆意的河》
写下了这个故事。
本来准备写完全篇再发的,但是写到这儿就有点受不住,想缓口气。
虐梗伏笔已经埋下了可以找找,但是别怕,会HE的。
原本的构思其实是基于《重来》那段歌词,设想了一个土豪应援大佬叶 x 天才街头歌手蓝的au,如果写的话可能是个中长篇,我不太敢在学期中开hhh
但是听着《肆意的河》的时候,就一下没忍住开了这个原著向背景的故事。
这一“上篇”是5k+,下篇预计不会更长,所以算是个短篇吧。
如果上面说的那个au有小天使想看的话可以留言告诉我,或许未来的某一天还是会开的www
(小声)《遗落》是我五年前写的,现在看,好烂,不忍直视(对不起我蓝
(《相亲》我没忘!我会写的!——来自实验室深处的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