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亲时当心背后有叶神!
· 原著向背景,HE,ooc属于我
|14| 奶油
叶母回到房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谈话结果便不难猜测。
“这小子…”叶父说着便想起身去隔壁教训叶修,叶母急忙将他拉住了:“别去……你们两个凑到一起根本没法好好说话……”
“那难道就任他跟男人搞在一起?”叶父从鼻子哼出一声,面色阴沉,不过还是止住了步子。叶母倒也没说错,打叶修中学的时候叶父就与他话不过三句,总是莫名其妙吵起来。
“其实我有时候也在学校听女同学聊起男男关系,好像在年轻一代已经不怎么歧视了。”叶母喃喃着,仿佛在说服自己一样,“先别着急,先查一下……”
叶母是大学教授,凡是不懂的事情总要自己先查查文献。叶父平时总觉得她多此一举,有什么事情不能先用常识判断一下?只是此时事关自己儿子,常识又实在解释不通,叶父便只能乖乖坐在一边等着妻子查出结果。
叶母熟练地进了知网,输入“同性恋”做关键词,“你看这篇,被引用量88,下载数7606……这上面说,中国古代很多朝代对同性恋都是很宽容的,认为是正常的。大部分都会结婚生子,但是这是为了传宗接代嘛,咱家又不用,我们不是还有叶秋?成因有可能是生理上的,比如遗传因素、大脑结构和激素水平,这是不是就没办法了……”
“行了行了,你就是怕他再跟你翻脸走人是不是?还惯?小时候不是你惯坏了能有胆子离家出走?”叶父根本不愿意听,“生理原因,那不就说明可以治?”
“治?怎么治?激素疗法?你不懂就不要乱说!知道激素疗法有多少后遗症吗?”叶母本来也不能接受叶修喜欢男人,可叶父这么一说,她反倒开始坚定为叶修说话了,“当年非典的时候就有好多医护人员靠激素疗法控制的病情,后来都过得好惨。我现在就查给你看。”
这不查还好,一查出来可多得是比激素疗法更恐怖的东西。比如用催眠的方式让你自我唾弃、精神崩溃,让你一边想象同性一边接受言语侮辱、肢体蹂躏,嗅闻异味或食用排泄物,甚至长期施用电击。
叶母越看越气愤,那些相关新闻报道上凄惨的文字描述与照片叫她眼眶都湿了,一颗心已经完完全全偏向叶修,对着叶父道:“你看看你看看,这算什么?这是把人当成巴普洛夫的狗吗?监狱里的无期犯都能得到人格的尊重,当代法律最基本的原则之一就是'人不能是手段,而应该是目的',所以才废除了那么多极刑。这些人只是喜欢同性而已,有罪吗?那给了他们这副身体的父母是不是也有罪?”
她又紧接着查了许多资料,2018年世界卫生组织的ICD-11(《国际疾病分类》)就已经删除了和性取向相关的所有诊断编码,“无论从临床、公共卫生还是研究角度,基于性取向而建立的诊断分类都是不合理的。”北大六院(即精神卫生中心)的姚贵忠教授也早就说过:“同性恋就不是一个医学上的诊断,更不可能通过脑内物质的检测方式做诊断。我们精神专科常说的认知治疗是通过一些心理测查,心理评估的办法,但是没有到物质层面,你不可能通过检测一系列物质,给出一个数值来说明问题。”
“那就让他去做认知治疗。”叶父仍不松口,“你们学校的心理咨询师你不是有认识的?让叶修去。”
“你是铁石心肠吗?还是书白读了听不懂人话?”叶母这下彻底憋不住眼泪了,站起身来要出门。叶父拽住她,“你去哪儿?这都快十二点了。”
“我去找我儿子,你管呢?”叶母抽噎着。
“你找哪个?”
“你管我找哪个?我告诉你叶琛,我两个儿子哪个都没病。你喜欢我什么?你当时说你喜欢我聪明勤奋、知情达理,爱看书爱思考爱写作,现在你是想告诉我你就喜欢我是个女的吗?”叶母说着又要走,叶父上前一把抱住她。
叶母不说话了,只是抹着眼泪哭。两人老夫老妻这么多年,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拥抱。叶父缓缓拍着她的背,轻声道:“对不起妍妍,我错了,我就是一时冲动顶的嘴。”
叶母叫邱妍,这“妍妍”的小名叶父少说也有五六年没叫过了。不知从哪天起,邱妍忽然一晃神,发现仿佛上一秒还在自己怀中撒娇的叶秋已经大学毕业,大儿子叶修仍然不知所踪,自己开始叫老公“叶家老头”,老公也开始叫自己“邱家老太”了。岁月不饶人,这一声“妍妍”唤出,叶母的眼泪就和开了闸的水库似地往下流,把叶父的肩膀都打湿一片;她一瞬间似又回到叶修离家出走的那一年,整个人都像是蜕了层皮憔悴不已,直到叶修从H市报来平安,虽然仍然拒绝回家,但好歹知道了儿子是安全的。
“你说的对。”叶母对叶父说着,“我就是怕他再走,他上次一走就是十几年不回来,这次走了呢?他已经快三十了,我们不能事事都管着。叶修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他自己难道乐意和别人不一样吗?肯定和当初说要打游戏的时候一样,是确定自己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才告诉我们的。对象我们帮他把关,是男是女就别管了,行吗?这真的不是病,不需要治、也改不了的。”
“睡吧。”叶父也没立刻给准话,拉着叶母躺回床上,“十点的飞机,七点就得起床。”
夫妻二人仰面看着天花板,时间缓缓流逝,谁也没再说话,却谁也没睡着。转眼天都亮了,时间才六点。
*
同样无眠的还有叶修与蓝河。
五点不到,蓝河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他先是冲到窗边,开窗探头吸了一大口空气——这几个小时躺得他莫名缺氧;接着又被热浪怼回了房间里,焦虑地翻遍不大的衣柜。大夏天的,蓝河天天t恤牛仔习惯了,一时不知穿什么好。他有件很喜欢的卫衣,穿上之后笔言飞入夜寒他们都说帅,可夏天的G市谁穿卫衣啊?傻帽吗?蓝河还真就预备做一次傻帽,因为实在找不出第二件足够帅气的衣服了。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蓝河走上阳台适应了一下外面的温度,告诉自己“没问题”,就预备出门。走到门口又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急匆匆退回卫生间。
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乱糟糟有点卷,眼睛下面还有黑眼圈。不行,不行!!蓝河垂眸,目光扫过洗手台,光秃秃的除了牙膏牙刷梳子肥皂就几乎什么都没有。二十多年直男不是白当的啊,需要的时候那是要啥没啥。
好不容易在柜子里摸出一瓶妈妈硬塞的润肤露,一挤挤多了,涂在脸上变身白脸唱戏的,又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擦掉。还有润唇膏,也是妈妈来他这里留下的,蓝河来回擦了好几遍,感觉舌头都能尝到那股薄荷凉意。接着用手蘸着水顺了顺头发,等到蓝河终于将右侧头顶的一根呆毛压下去,半边脑袋都湿了。
接着便像个出笼的小兔子一样三阶并两阶地蹿下楼梯,赶往地铁站。好在是还未日出,没有白天那么热,但即使是这样蓝河也浑身是汗,卫衣贴到了后背上,本来只湿了半边的脑袋这下全湿了。
蓝河热得浑浑噩噩,差点撞到地铁站的铁栅门——太早了,地铁站还没开呢。
好吧,也算是新奇的体验,蓝河蹲在旁边的台阶上,一边看着穿无袖汗衫大裤衩的老大爷磨磨蹭蹭打开铁门一边想,这大爷应该不会觉得我穿卫衣很傻帽吧……
“哪来的傻小子,回去换套衣服再出门吧。”大爷嘀咕着从蓝河身边经过了。
蓝河:“……”管他呢,叶修别觉得我傻帽就好。反正地铁里有空调嘛。他想着想着就开始脑补叶修夸他今天穿得帅气,忍不住傻笑起来。完全没有考虑到,假如他今天是穿着这一身去上班,可能也会被笔言飞他们嘲笑一年。
地铁里空调挺足,吹了一路基本上把汗都吹干了,头上当发胶用的水也干了,呆毛再次顽强地翘起来。不过出了地铁到蓝河心思早就不在自己的呆毛上,已经过了三道马路拐了两个弯飞进某五星酒店了。
酒店里的叶修也是同样,五点不到就起床,纠结半天套上了相亲时穿的衬衫西裤,接着在浴室里度过了漫长的一个钟头——剃胡须、梳头、润肤。用的都是酒店提供的剃须刀、梳子和润肤露。相亲前是叶母盯着他做的这些准备,当时叶修的态度别提有多敷衍,而这个清晨他光是梳头就梳了半小时,换作苏沐橙,十条蜈蚣辫都能梳完了。
等蓝河风尘仆仆来到酒店门口,一眼就看见一个戴口罩的帅哥,倚着酒店的大柱子在看天。帅哥穿着衬衫长裤,和穿连帽卫衣的自己真可以组一个G市夏日傻帽联盟了。
但是好帅啊……蓝河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明明早就在心里告诫自己“不要急,要镇定”,脚下却还是不自觉地小跑起来。叶修若有所感地收回看云的视线,正好捕捉到这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于是口罩上方那对眉眼便渐渐弯起,溢满欣喜的光。修长漂亮的手抬起,扯下了口罩。
蓝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被搅拌器搅散了一脑袋的奶油,黏黏糊糊占满了空间,又白花花一片全是气泡,那些气泡推着他就扑了过去,扑到叶修怀里。叶修十分自然地伸手揽住。蓝河的头发扫到叶修的脸颊,汗水也蹭了上去,叶修并没嫌弃,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两个人都穿得好热,抱在一起更热,但是谁也不想先松开。
明明没有挑明任何关系,明明还不该有这么深的拥抱,但是谁也不想推开谁。蓝河想,叶神看起来那么宅,胸膛居然还很硬,这个怀抱好扎实,好想多待一会儿;叶修想,小蓝今天是不是涂了口红,嘴唇好像在发光,抹了蜜似的,好想尝一尝。
过了十秒?二十秒?两个充满了奶油泡泡的脑子根本算不清楚。蓝河的汗都滴到叶修领子里去了,叶修才问他热不热,两人黏黏糊糊地松开了拥抱。有点困难,像在拆散一大团稠奶油。走向餐厅的路上,两人都有点微醺的感觉,疑惑着对方是不是在汗里掺了酒,让自己走路好似踩在棉花上。
身上都没带包,叶修和蓝河便直接去拿吃的,落座后才发现叶修替蓝河拿了他爱吃的芒果布丁,蓝河替叶修拿了他爱吃的叉烧包。叶修本计划吃早饭时问一问蓝河的决定,蓝河也打算确认叶修的心意,只是这两个平时都不太拖延的人,此时不约而同地踌躇起来,直踌躇到填满肚子都还没能将问题说出口,一直在闲聊些别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担心万一被对方拒绝,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该怎么办。
“小蓝,嘴角有奶油。”叶修忽然说。
“诶?”蓝河伸手去蹭,蹭下一些却没蹭干净。叶修拿过湿巾纸,倾身过去替他擦嘴,眼神专注地落在蓝河水润的嘴唇上;蓝河愣愣地望进叶修深邃的眼眸,望进一潭深棕色的蜜。冰凉的湿巾温柔地拭去唇边那一小抹奶油,嘴唇却好似要被视线点燃一般燥热。
他要亲我吗?——蓝河想着,门牙轻轻蹭过下唇。
他希望我亲他吗?——叶修想着,嗅觉中满是蓝河唇上的薄荷味。
奶油擦干净了,叶修坐了回去。这样就很好——两个人都在心里想着。
叶父叶母下楼来到早餐厅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叶修对面坐着一个干干净净的男孩子,眉眼很清爽,二十出头的样子,听叶修说了一句什么,便抿着唇笑起来,眼睛弯成两道月牙,颊上两个酒窝;叶修原本在边说话边喝汤的,看着那个男孩的笑脸就愣住了,手里还抓着汤勺,注意力却早不在汤上。
叶父条件反射地皱眉,想要过去质问,却在注意到叶修的神情时止住了步子。那从眼底溢出的温柔与喜爱,与他们夫妻挂在床头的婚纱照上叶父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叶父嗡嗡蜂鸣了一整晚的脑子在这一刻才终于有了片刻冷静,他忽然意识到,叶修是真的喜欢对面这个男生。是无关外在具体特征的那种,发自内心的一个灵魂对另一个灵魂的喜爱。他再转眼看那个男生,本以为多少会觉得有些恶心的,却意外地发现那人和叶修坐在一起甚至有些和谐。那个男生不是他想象中那种打耳钉、染彩毛、做作的娘娘腔,就是一个很普通甚至挺讨喜的男孩形象,不太张扬,但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又举止有度的样子。
“叶修这可是第一回主动起这么早吧?”叶母表现得比叶父更明显些,脸上都挂起了笑。她昨天同叶父说得信誓旦旦,其实多少还是担心叶修会找那种刻板印象中奇奇怪怪的男人,如今见到蓝河的样子,还有他与叶修的相处,心中的担子便已放下一半。叶母在大学教了那么多年书,这个年纪的年轻人见过不少,看人还是有些准头的。
她拽紧了叶父的衣摆,生怕他过去棒打鸳鸯:“我们去二楼餐厅吃,叫叶秋起床了也去二楼,不要打搅他们。”本以为又得费好大劲说服这个倔老头,没想到叶父居然什么也没说,就点点头同意了。叶母心知他估计也看出那男生不是什么坏孩子,不免心中高兴,叫了一声“琛哥”,把叶父的黑脸都叫红了,加快脚步进了电梯。
“一把年纪还这么叫……”叶父本想瞪眼发飙,结果一看妻子笑那么开心,火气就散了八成,最后只是没什么威慑力地“哼”了一声。
*
七点,叶秋在闹铃声中悠悠转醒,看了眼手机消息,发现六点出头老妈发消息让他起床之后去二楼餐厅吃,不要去一楼打搅他哥。
叶秋:“???”十点的飞机一个个起那么早是想干嘛?爸妈年纪大觉少就算了,那个懒虫哥哥是吃错药了吗?
叶·啥也不知道的弟弟·秋,敏锐地察觉到了可能发生了一些只有自己不知道的事。
【TBC】
飞机的时间确实是十点,不是bug哦,上一章也不是bug(虽然可能木有人注意到)
叶修跟小蓝说飞机是九点,就是想早点一起吃早饭免得被爸妈撞上,没想到爸妈起早了。
叶妈妈战斗力一流,加油!去把叶粑粑搞定!
(今天又是被知网的烂文献恶心到的一天,就是文里提到被引量88的那篇……真的好烂哦,所以额外去查了别的资料hhhh夹带私货
(早该吸取教训,没事儿别上知网看文献(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