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著向 青梅竹马 甜饼
01
楼上那家的小男孩叫黄少天,比你矮一个头。
小时候,你经常在楼下对着窗户喊:“黄少天出来玩!”
那个小男孩就会颠儿颠儿跑下来,叫你姐姐。
02
你们相识在一个下雨天。
你手里摇着长柄伞,蹦蹦跳跳走下楼梯,看到一个小男孩在楼梯口哭。
你问:“喂,你哭什么呢?”
小男孩说:“我的皮球从窗户掉到外面了,我想出去拿,但是外面地上好多吓人的虫子,我不敢出去。我想回家,可是我爸妈不在家,我又没有带钥匙。”
你拍拍小男孩的肩膀:“别怕,姐姐去帮你拿皮球,然后带你去姐姐家玩。”
小男孩眼睛亮一下,可又立即摇摇头:“有吓人的虫子,我怕姐姐受伤。”
你探头看了眼外面,见地上的确爬了许多鼻涕虫。你们小区向来夏天下雨就有鼻涕虫,你从来不怕。
你就拍拍胸脯对小男孩说:“姐姐厉害,不怕虫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帮你找皮球。”
你转身欲行,小男孩拉住你的衣角:“姐姐,那我跟你一起去。”
他很害怕,小手颤抖,可是紧紧抓着你的衣角不放。你摸摸他的脑袋,然后牵住他的手说:“那好吧,姐姐保护你。”
你撑开你的小花伞,替你和小男孩遮住哗啦啦的大雨,踮着脚尖绕过地上的鼻涕虫,找到了他的皮球。
你带他回家,妈妈问他叫什么名字,你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问。
小男孩还捉着你的手不放,怯怯地告诉你妈妈:“我叫黄少天。”
03
你和黄少天很快混熟了,每天在小区里打打闹闹,有时候你陪他玩将军士兵的游戏,有时候他陪你拔野草过家家。
你发现这个小弟弟其实除了怕虫子以外,是个话多又开朗的人,你最爱热闹,所以很喜欢他。更重要的是,他一直听你的话,甜甜地叫你姐姐。
直到有一天,黄少天问你:“姐姐,我今年就要上小学了,姐姐现在在读几年级呢?”
你这才知道,原来黄少天比你大。
你忽然生气了,说就不告诉他,自己蹬蹬蹬跑回家。
妈妈问你怎么了,你说你想上小学。
妈妈说你是九月生的,得到明年才能上小学。你就哭,说楼上的小弟弟都能上小学,为什么自己不行。
妈妈告诉你黄少天是八月生的,比你大一个月呢。
你说你就是不能比小弟弟晚上小学。
后来爸爸妈妈给你想办法办了提前入学,你跟黄少天在一个班。
黄少天很开心,又有点惊讶:“原来姐姐跟我一样大呀?”
你心虚地看向别处:“我、我是九月生的,比你大一年呢!”
04
于是黄少天仍然叫你姐姐。
有同学奇怪你们是姐弟为什么不同姓,后来得知你们没有亲戚关系。
有一回你听见班里的男生笑话黄少天是你的跟屁虫,叫同龄的女生“姐姐”好丢人。你很生气,上去要跟那个男生打架。那个男生个子高,推了你一把就把你推到地上。
你的手掌感觉很痛,心里很委屈,但你向来要强,又觉得自己应该护着小弟弟,所以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这时黄少天来了,他虽然个子矮,可是口齿厉害,先是连珠带炮般把那男生骂了一顿,然后大喊一嗓子叫老师。
那个男生切了一声就跑了。你看向黄少天的背影,觉得小弟弟好像有那么一瞬间不太像小弟弟了。
可等黄少天转过身,冲你乖乖地一笑,又仍是那个有点傻兮兮的、需要你保护的小男孩。他把你扶起来,吹吹你的手心,仰着脸眼睛湿漉漉地看着你,像个摇着尾巴的小奶狗。“姐姐不哭,吹吹痛痛就飞走啦!”他笑着安慰你。
你连忙眨眨眼,才发现自己居然掉泪珠子了。你顿时脸红,这还是你第一次在黄少天面前哭。以往,你一向是挡在他前面,天不怕地不怕的那个。
05
一年年春去秋来,男生也到了抽条的时候,五年级的时候,黄少天的个头好像突然就蹿到了跟你一般高,然后没几天,就超过了你。
他开始不好意思在别人面前叫你姐姐了。你心里清楚总要有这一天的,所以虽然难过,却也没有怪他。
只有每天放学,他跟你一起回家时,仍然会那样叫你,只是不再是仰着头叫,而是走在你身边,微微侧首低着头,喊“姐姐”。
一起回家这件事,曾经也有人嘲笑过。小学的男孩子总喜欢混在一起,不爱和女生玩。于是,黄少天就显得有点不合群。你也曾对他提议各自回家,他却不愿意。他说他要保护姐姐。你忽然觉得心跳加快,嘴巴蠕动几下,回了一句:“是姐姐保护你才对。”
他只笑笑,很快跟你侃起别的话题。
06
初中,你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黄少天去了就近分配的学校。
七八年来,你们第一次分开了。
八月底开学那天早晨,你们在地铁站遇见,你们的妈妈互相打招呼,你和黄少天对望着,打量各自身上的校服。
你说:“黄少天,你看起来像个青皮萝卜。”
黄少天说:“你看起来像个灰仓鼠。”
你们对着吐舌头,略略略。
那天,他没叫你姐姐。你有种预感,他可能再也不会这样叫你了。
07
你们没有约定过,可每天同一时间,你总能在家到地铁站这段路碰到他。
你们能一起坐三站路,然后他下车,你继续向前七站路。
你问过他,他们学校上课这么早吗?居然每次都跟你同一个时间出门。他说对啊,老师超可怕,叫他们这么早去上自习。后来你在课外培训班认识了他们学校的同学,才知道黄少天骗了你。你却并不生气,感觉有什么人在拿羽毛挠你的心。
有一天你起晚了,比平时晚了十分钟到地铁站,看见黄少天靠在入口的围栏上等你。他双手插兜,书包只背一边,嘴里叼着一袋喝空了的豆浆,仰头望着天,不知突然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嘴角翘起,豆浆袋子也跟着立起来。
“万一那天其实是我先走了怎么办?”你后来问他。
“你不会的。”他说。
那天,暖风和煦、春草轻摇。人生中第一次,你懂了什么叫心动。
你的心被分了一半给那个人,如何跳动不再由你一人掌控。他一笑你就高兴,他一蹙眉你就担心,你开始喜欢落后他半步看他的背影,又总忍不住向前倾身瞅他的容颜。
你不敢想他是否喜欢你。他对你很好,可你开始后悔曾经总让他叫你姐姐,你不知道他是把你当姐姐,还是当一个女孩。你总忍不住猜测他在学校是否有了喜欢的女孩,或者有没有别的女孩追求他。可你从来不敢问。
或许一直这样下去也不错,每天一起上学,然后各自在学校度过一天。你不用知道代替自己陪在他身边的是哪个女孩,也不用担忧再有人因为他总跟着你而说他坏话。
08
你开始读一些爱情小说,你渐渐明白,“一直这样下去”是件往往不能实现的事。
初三那年,黄少天一家搬走了。黄少天说,他以后不念书了。你不明白,说怎么能不念书?不念书他以后该怎么找工作?黄少天告诉你他要去做电竞职业选手。
你知道黄少天爱打游戏,可从没想过他要打职业。你劝他,这样风险太大,还是应该至少参加中考。
黄少天忽然生气了,说自己跟你不一样,你闭着眼睛都能上重点,他再怎么学也只能上中专。
你们吵了一架。
09
你很快后悔了。你不该跟他吵架。
你其实知道黄少天向来成绩不好,你也试图给他补课,可他就是不爱学。何况你们两所学校教学进度不同,所以你以往很少跟他聊学习的话题。
也许他选择职业打游戏是对他来说最正确的一条道路。
你内心的慌乱,其实来源于你对未来的估计。你感到自己与他会就此越来越远。
10
后来你们算是和好了,QQ上偶尔也聊两句。你聊学习,他聊训练。
你要准备中考,他就渐渐不再打扰你。
中考出分之后,他不知从哪打听到你的成绩,发消息来恭喜你考上理想的高中。
你问起他的近况,他说他在训练营一直是最拔尖的,或许明年就能正式出道了。
你为他关注过荣耀职业联盟的一些信息,知道他所在的蓝雨是支挺厉害的队伍,打进过好多回季后赛,听到他这样说,你也松了口气。虽然他的圈子离你很远,至少,他在那里过得很好。
他很喜欢蓝雨,常常跟你分享训练营发生的趣事,比如他怎么联合别的营员偷偷把战队队长的烟换成棒棒糖。你觉得他在蓝雨过得比在学校时明显更开心。你为他高兴,又有些怅然。
11
高中的学习渐渐忙起来了。你忙着念书,忙着参加各种活动、比赛刷履历,跟黄少天聊天的时间逐日变少。黄少天也渐渐忙起来了。高二那年,他正式出道。平时忙着训练、比赛,也越来越少主动找你。
他邀请你去现场看过一次蓝雨的主场比赛,你瞒着爸妈偷偷去了,现场人山人海,你还看见有些女生举着黄少天的灯牌。
原来他在这里这么有名啊——你第一次意识到。
比赛的胜利者是蓝雨,黄少天站在台上,落落大方向着欢呼的人群挥手。你的座位在前排,你仰望着高台上的他。那一刻,你忽然觉得自己很普通、很渺小。
12
后来他每次都说要给你赠票,你不知怎么的,不太敢再去了。你就对他说爸妈不让,周末要上课外班。
他没再问。
高三那年你确实忙,他也像初三那年一样,没再来打扰你。
你没有告诉他,其实他的每一场比赛你都有看。能看直播就看直播,没有时间就看录播。
你的心中渐渐对于理想有了一个摹画。
填志愿时,你选择了新闻系。
13
高考结束之后你和他见过一次。你告诉他,你要去B市读大学了。
他有点失落,说这样岂不是很难见面了。
你不知该怎么回应。其实高中这三年,明明在同一个城市,你们也只见过一两次而已。
但他的情绪又很快欢乐起来。他恭喜你考上了理想的学校。
“学神保佑一下我明年蓝雨拿冠军吧!”他开玩笑地说。
你鬼使神差地,踮起脚来像小时候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好,蓝雨明年一定会拿冠军。”
他扣住你的手腕,轻巧地拨到一边,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你隐约察觉到什么,一颗心七上八下。
可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黄少天视角】
14
我有预感,如果我参加中考,我就离她越来越远了。
与其让一纸录取通知书将我和她的未来分割两端,不如我主动选择一条或许崎岖坎坷的道路,但终究有希望能登上山顶,与优秀的她并肩而立。
我对她发了火,其实不应该的。她先对我道了歉,其实不必的。
我生气是因为我知道她比我优秀太多。她却不知道,她的挽留其实是在将我推远。可我将来一定要陪在她身边,既然我注定无法与她在一所学校念书,我就要让自己足够优秀,能够在某个未来成为足以让她依靠的人。我要做自己热爱的、擅长的事情。
15
她考上了一所特别好的大学,从初中时她就常跟我念叨,现在终于成真,我很为她高兴。她说她要做一名记者。我光是想想都觉得那样的她会很有魅力。拿着话筒,在镜头前侃侃而谈;或者写下动人的文字,和她的名字一起发表在报刊上。她一定会是一名优秀的记者。
说起自己的理想,她的眼睛都好像在发光。我好像一条深海里孤独的鱼,被那团光所吸引,哪怕她要将我吞食入腹,我都情愿扑入她的怀中。
可我最终还是没敢告诉她我的感情。
等到蓝雨拿冠军吧。我心想。
她像小时候那样摸着我的头,对待我像对待小弟弟。
我扣住她的手腕,轻轻拨到一边。其实,我早知道你比我小啦,姐姐。
16
那年全明星赛的票我照例想送给她,可她元旦之后就要期末考,没办法大老远从B市跑回G市来。
寒假她回了W市老家,还是没能见上面。
一直到那个赛季的决赛。蓝雨对微草,最后一场。
“有空来吗?”我没抱太大希望地发消息问她。虽说这六月下旬她应该已经放假,但她好像一直对看我的比赛不太积极。也是,毕竟人家是高材生,又是女孩子,不喜欢看游戏里打打杀杀也很正常。
没想到她却说:“等着啊,票都买好了。”
惊喜像云朵般将我托起,我忙打电话过去问:“这次这么积极?什么座位?要不要我给你换个更好的?”
“保密。”电话里她的声音甜甜的,有几分得意,“我的座位好得很,你就专心比赛,赢了请你吃饭。”
我笑了:“该我请你吃饭才对吧,毕竟如果拿了冠军,有你学神保佑一份功劳啊?”
“我这连超级玛丽都玩不好的手残能保佑你什么?算了吧!输赢要靠自己啊小朋友!”她说着,“但是——我会给你加油的!”
她不愿意打扰我赛前训练,电话很快挂了。我攥着手机,嘴角的弧度迟迟放不下去,直到郑轩过来捏我的脸,看我是不是中了邪。
我没中邪,我是中了名为爱情的毒。
轩郎中摇摇头,觉得我没救了。
17
第六赛季冠军,蓝雨!
真的到了这个时刻,我反而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队友们都逗我是不是话多成超声波了让他们都听不见。
大家欢呼拥抱过后,我悄悄拿出手机,先看看她有没有给我发消息。
还没有。
我每隔两三分钟就要拿出来看一看,还反复检查自己是不是关了提示音。
但她还是没有。
一年没见了,我突然开始担心她还记不记得我的样子。她的样貌我倒是一直记得清楚,记得她笑起来时眼睛眯成月牙,颊上两个酒窝让我很想戳一戳。
到了我们队赛后记者招待会的时间,我和队长他们一起走上被访席。今晚蓝雨是媒体的宠儿,不会有人指着鼻子骂我们哪步踏错,不会有人揪着队长的手速不放,少数质疑声也不过是哗众取宠。
我一边回答着记者的问题,一边闲闲地扫视着房间里这群媒体人。大部分都是眼熟的面孔,我在第一排的角落找到了我们蓝雨的随队,那是个年纪轻轻就有些秃顶的男记者,憨厚老实,我们跟他关系不错。
咦,他的身侧低着头记笔记的那个女生……
我有点不敢相信的眨了眨眼睛,嘴里的话也卡壳了。提问的记者喊了一声“黄少”,我才支支吾吾接上前言,其实已经不太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思早已飞去了她身上。
招待会结束,记者们如鸟兽散。她落在最后,笔记本捧在胸口,走之前回头看了我一眼,做口型说“恭喜”。
这怎么够?这怎么够?
至少得声情并茂八百字吧?
我冲下被访席,三步并作两步追到她身后,叫她的名字。
她停下步子,转过身来笑着看我。我双手撑着膝盖,喘着气,微微仰头看着她。这个视角,让我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段我跟在她身后喊姐姐的日子。
【你的视角】
18
你听到黄少天叫你的名字。回过身去,他因为跑得太急,正双手撑着膝盖喘粗气,微微仰头看着你。
一瞬间你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当时你还比他高,他总是乖巧地叫你姐姐。
不经思索地,你说出了这句话:
“没大没小的,叫姐姐。”
他还没回应,你耳根子热起来了,有点想逃走。却见黄少天愣了几秒过后,扬起一个熟悉的、乖巧的笑,走到你身前来,站直了身子,低着头看入你的眼睛,轻声唤道:“姐姐。”
19
在一起之后,他越发喜欢在亲密的场合叫你姐姐。
哪怕你们都清楚他比你大。
他喜欢把脑袋埋在你的肩窝闻你的味道。
有时是胸口。
乌黑柔软的发丝蹭着你的皮肤,很快将它染上粉色。你有时觉得他身上有股奶味,但这说法未免有些羞人,所以你从没告诉过他。
有时你觉得这或许是因为他对你说话语气太奶太乖,总是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专注地瞅着你,一边磨得你喘不上气、心律失常,一边一声声叫你“姐姐”。
若是你哭求着不要,他就鼓励你:姐姐很厉害,姐姐一直又坚强又勇敢。
若是你想推开他,他就赖皮地黏在你身上,说姐姐身上好香,不想走。
你也不会忍心推开他。
早上赖床,他会咬着你的耳朵——真的咬着说:姐姐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姐姐姐姐……
你会翻个身,让聒噪的他一边去。
他乖乖走开,可没几分钟又跑来叫你:姐姐,弟弟想你了。
你忽然脸红,连忙扯起被子遮脸。他眼疾手快,按住你的爪子,凑过来亲你不自觉笑出的酒窝,逗你:姐姐瞎想什么呢?
你想,“一直这样下去”,或许终于成了可以实现的事。
【END】
想当初我曾信誓旦旦说我才不会写男神x你,结果一次次因为实在太羞耻而写不了第一人称,真香…………
灵感源于跟 @Tadah的银角 聊到叨叨记账,她的少天叫她小朋友,我说我想让少天叫我姐姐,一边叫我姐姐一边xxxxxxx(太羞耻了我已经撤回了我已经忘记了)
P.S. 女主记者的设定如果喜欢的话我不要脸地安利一下我的大长篇黄少bg《秋天叶子红》(虽然现在已经变成世邀赛粮食向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