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 x 达芙迪尔·艾丽斯·隆巴顿
- 战后,孙世代,2w+一发完
- 此文开篇于2014年,当时不知道阿不思去了蛇院,于是私设他去了格兰芬多。
01. Daffodil
Daffodil,这个名字是我妈妈汉娜起的,她是一个啰嗦、八卦、胆子有点小的赫奇帕奇,但爸爸告诉我,她和格兰芬多一样勇敢。在战争时代,他们曾并肩作战,从伏地魔手中保卫霍格沃茨。
我的中间名来自我的祖母艾丽斯·隆巴顿,她和祖父都是曾数次对抗伏地魔的英雄。
是的,战后大家都不再避讳这个名字了。我这一辈离战争那么近,却又生长于完全的和平之中。
戴上分院帽之前,我正在研究礼堂里的四色旗子,心想:就颜色而言,我最喜欢的是拉文克劳的蓝。
“是的……一个隆巴顿,我知道,他可是教授。哦,我想你的智慧勉强够得上拉文克劳的水准。”分院帽在我头顶说。
您可以不加“勉强”两个字的,先生。好吧,我承认我不是特别想去拉文克劳——我不希望自己因为答不出门环问题被关在休息室外面。
分院帽从鼻孔里哼了一声。
“格兰芬多!”正当我思考分院帽有没有鼻子时,它这样喊道。
我尽量保持自己的步伐不像前几位一样紊乱,但显然我具备格兰芬多某方面的特质。因为太过兴奋,我根本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我觉得我一定笑得像个傻子。
虽然妈妈告诉我赫奇帕奇很好,但我的朋友们大多是格兰芬多,所以我更想去格兰芬多一些。
在掌声中坐下,我保持着傻笑看了一眼教师席,爸爸也傻笑着看着我。我突然觉得特别丢脸,迅速调整了一下表情。
好像在哪里看到一句中国的古话说: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虽然爸爸是人,但只要看到他的傻样子,我就会想起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这作用和铜镜差不多吧。
“嗨,达芙迪尔。”阿不思和罗丝在不远处的座位跟我打招呼,詹姆斯叼着南瓜饼暂时说不出话,维克托娃拿着羽毛笔写着什么东西。我羞涩(也许并没有)地朝他们挥挥手作为回应。
分院进行得不算很顺利,总会有些过于激动的新生。
比如——
“莉莉·波特!”红发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到椅子前面,抓起破旧的灰帽子扣在头顶。帽子对她来说太大了,我敢打赌莉莉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就像我刚才一样。
几秒钟后,莉莉如释重负地甩下分院帽——是的,甩。分院帽先生掉到了地上,哦,梅林知道地板会不会被它弄脏。格兰芬多们笑得很开心,他们估计觉得莉莉是个好苗子——很格兰芬多。
站在厚厚的一层垫子上宣读名单的弗立维教授小声地嘟哝了句什么,挥了挥手,一个漂亮的无声无杖漂浮咒。
与此同时莉莉也在我旁边坐下了。
“哦,达芙,你不知道我有多紧张。”莉莉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抓过一只鸡腿,无视了试图与她打招呼的阿不思等人,“昨天我打湿了阿不思的暑假作业,他说干这种坏事的我肯定会进斯莱特林。”
我鄙视地看了眼阿不思,他尴尬地冲我笑笑——我想他大概知道莉莉在跟我说什么。
“阿不思这么低等的玩笑话你居然信了。我想你一定记得两年前詹姆斯是怎么跟阿不思说的。”我拍了拍莉莉的肩膀,“别理那个小气鬼。”
“我当然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但我没法让自己不紧张。”莉莉啃着鸡腿,“梅林的裤子。”
“莉莉,注意形象。”我递给她一张餐巾纸,示意她擦擦满脸的油。
莉莉幽怨地看着我:“太麻烦了,吃完再说吧。你看这里有谁在乎礼仪的。”我左右望了望,不得不说莉莉是对的——格兰芬多的餐桌礼仪?梅林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好吧。”我说,“就算不为礼仪,也要当心长痘痘。”
莉莉接着啃她的鸡腿:“十一岁不会长痘痘,说实在的达芙——帮我想个办法报复阿不思。”
莉莉的思维总是这么跳跃,说不上来是像她妈妈还是爸爸。也许更像她的乔治舅舅。
“这事儿你不该找我……” 我懒洋洋地说。
莉莉把一盘我最爱的芒果布丁推到我面前。
我看了她一眼,改口道:“好吧我想想。”我盯着阿不思看了许久,直到他投降似地问我:“怎么了达芙迪尔?”
我没有理他,收回视线,扭头对莉莉说:“把你吃剩的鸡腿放到他盘子里。”
莉莉眼睛亮了下,又苦着脸说:“太丢脸了。我是说我自己也会很丢脸。”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
莉莉盯着手里的鸡腿思索了两三分钟,笑着转头跟我说:“我去叫詹姆斯把他吃剩的鸡腿丢到阿不思盘子里。”
你会让詹姆斯找不到女朋友的。我看着莉莉离去的背影,把这句话吞回了肚子里。
大波特和小波特的办事效率很高,我很快就听见第三位波特的怒吼。
我面带笑意地看着阿不思抓狂,觉得他挺傻的。
02. Albus
“达芙迪尔?”
我直接从沙发上摔了下去。
“嘿,没事吧。”
我从地上爬起来,象征性地拍了拍巫师袍上不存在的灰,眯起眼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阿不思?”我不着痕迹地握住了魔杖。
“是我。”
“障碍重重!”
“咚!”重物落地的声音。
“荧光闪烁。”已经是宵禁之后了,公共休息室里光线很昏暗,我举着闪着蓝光的魔杖向阿不思摔倒的地方走去,不出意料地看到了两只半截的腿。
“嘿,达芙迪尔!你干什么!”
“谁让你披着隐形衣吓人的。”我咕哝着,一把抓起他身上的隐形衣,于是阿不思的脑袋又在地上磕了一下,“活该。”
“我不是故意的……忘记脱掉了而已。”阿不思摸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你从哪儿学会那个咒语的?障碍咒?”
“你教的。”我无辜地看着他。
“……”阿不思捂住脸不说话。
“你要去夜游?”我问他。
“不,我去厨房。”
“那不就是夜游……等等!霍格沃茨有厨房?”我瞪大了眼睛——我居然还时常为了晚上饿肚子而苦恼,梅林的胡子。
“你以为我们的三餐是哪里来的?”阿不思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我,我立刻踹了他一脚。
“我以为是从城堡外面运进来的。我从来没见过厨房。”
“那很正常,你不过是个一年级的小屁孩……哦别那么瞪我。我以为隆巴顿教授会告诉你,至少我是从爸爸那里知道的。”他耸了耸肩。
我撇了撇嘴:“我不觉得爸爸会有夜游的习惯。”
“……厨房又不是非得夜游才能去。”他嘟哝着,“好吧,看起来很歧视夜游的隆巴顿小姐,您现在是在做什么呢?公共休息室可没有风可以吹。”
“……”我盯着阿不思的脸,半晌倒回了沙发上,用抱枕闷住了头,“我睡不着。”
阿不思带着些幸灾乐祸的声音传过来:“我猜你在担心明天的飞行课?隆巴顿小姐?”
我把枕头扔过去,有些恼怒地喊道:“别那么叫我,笨蛋阿不思!”
他敏捷地侧身,抱枕擦着他的耳朵飞了过去。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
阿不思用魔杖指挥着抱枕在空中飞来飞去。漂亮的绿色眼眸在昏暗的环境里隐约得见,他像是在看抱枕,又像是在看我。
“那么,达芙?”
“随你。”我打了个哈欠。
“你就这么坐着吗,怎么不出去走走。”阿不思控制着抱枕落回到沙发上。
“我没有隐形衣。”我丢给他一个白眼,“我可不希望被抓到。”
“但是我有。”阿不思笑了笑,拿起被我扔在沙发上的隐形衣,“一起吗?”
“去厨房?”我点亮了魔杖,“当然。”
*
“达芙,把光灭掉。”阿不思说。
“不会烧着隐形衣的。”我嘟哝着照做。
阿不思撞了我一下:“你以为教授们和费尔奇看到凭空出现的光线会怎么想。”
“开个玩笑而已。”我撞回去,“隐形衣里真热。”
“现在是冬天。”我猜他大概翻了个白眼。
阿不思突然停了下来,我疑惑地扭头看他。
“这是什么?”我问。阿不思手里拿着一张空白的羊皮纸。
他拉着我退到一个大雕像后面。“活点地图。”他说,“对不起达芙,给下光。”
“刚刚才叫我灭掉……荧光闪烁。”
“我庄严宣誓我不干好事。”阿不思说。
从他魔杖刚才触碰的地方开始,蛛网般的的墨线开始生长,而后彼此汇合、交叉,勾勒出一张详尽的霍格沃茨地图。
“魔法恶作剧制作者的辅助物供应商月亮脸、虫尾巴、大脚板和尖头叉子诸位先生自豪地献上活点地图。”我小声念着羊皮纸上方显现的绿色大字。
霍格沃茨的地图我都是第一次见,更别说这张地图上还有许多小小的墨水点,每一个点旁边都标注了姓名,显示着城堡内所有人的动向。适合夜游的好东西,我听阿不思说过,但那时候似乎活点地图一直在詹姆斯那里。
“我们在哪儿?”我很快找到了标注着“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字样的位置,那儿现在没有人。视线上移,男女生寝室里密密麻麻地排布着名字——“哦,梅林。看这里,詹姆斯和汉娜·麦克唐纳——嘿,一个女生?名字叠在一起了?”
阿不思的表情有些诡异:“相信我,他们天天这样。”
我想我此刻的表情更加奇怪了。我开学的时候还在担心他找不到女朋友,没想到进展这么快,我居然一直都没发现,詹姆斯什么时候走低调路线了?
“我们在这儿。”阿不思用他的魔杖点了点八楼走廊的一个位置,那里有两个静止不动的黑点,“厨房入口在地下室的走廊上,再过……”他用魔杖在眼前划了了一下,空中出现了“2018年 11月2日 00:10”的银色字样,“再过20分钟,三楼到二楼的楼梯会消失,我们得快点,不然就要绕到拉文克劳塔楼那一侧去了。”
“酷!显示时间的魔法?哎哟,你的魔杖戳到我了……待会儿教我阿不思。”我说。
阿不思应了一声,继续查看着地图。我想他或许在决定一会儿走的路线。
我活动了一下举着魔杖的手,小声嘟哝着:“要是有个光荣之手就好了。”(注:翻倒巷博金-博克店内出现过的商品,发出的光只有使用者自己能看见。)
阿不思惊讶地抬头:“那可是黑魔法物品,达芙,你从哪儿知道的?”
“你告诉我的。”我不悦地撇撇嘴,“跟我爸爸一样健忘,阿不思。”
阿不思不说话了,他的表情就像刚吞了一颗大粪蛋似的。我以为他在计较“健忘”,正要嘲笑他小心眼儿,就听他压低了声音:“达芙,隆巴顿教授会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放过我们?”
“爸爸?”我顺着阿不思的魔杖找到了注有“纳威·隆巴顿”字样的的小黑点,和一个标注着“米勒娃·麦格”的小黑点在一起,堵着八楼到七楼的楼梯口。
我抽了抽鼻子,说:“放弃吧,麦格教授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说不出话来。我想我们做不到在麦格教授眼皮子底下过去。她或许知道隐形衣?”
“好吧。”他说,“看起来我们不用在意楼梯的问题了,现在绕到拉文克劳那边去吧。”他又看了一眼地图,示意我把光灭掉。
一路上都挺顺利,直到一楼的楼梯口——
“费尔……”阿不思捂住我的嘴巴,拉着我靠墙站着。费尔奇举着油灯从我们身前经过,火光照出他惨白的脸色,身后的洛丽丝夫人朝我们这边看了一眼,跟上费尔奇离开了。
“吓死我了……”我看着费尔奇消失的拐角,喘着气——阿不思差点闷死我,“洛丽丝夫人可以看见我们?”
阿不思摇摇头:“我想只是气味的关系——梅林的袜子,那是猫还是狗。”
“多亏有隐形衣——嘿,隐形衣和活点地图都在你这儿,詹姆斯怎么办?”詹姆斯肯把夜游套装全部都给弟弟?
阿不思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调奇怪地说:“他可不需要夜游,在宿舍里快活得很。”
“你嫉妒他?”我促狭地笑了笑,“我倒是对那位汉娜麦克唐纳挺感兴趣的。”
“你嫉妒她?”他回敬我。
“不,我嫉妒他。”我纠正,“麦克唐纳小姐和我妈妈一个名字,改天我还真想去认识认识。”
“我想到了个好主意。”阿不思就着走廊窗户里映出的月光看着地图。
“什么?”
“你以后就叫詹姆斯爸爸吧。”他一脸认真地说。
03. Christmas
三年级的圣诞节。
房间里被妈妈施上了保暖咒,我半躺在床上,视线越过圣诞树,落到窗户外面。爸爸妈妈上学的年代,几乎每年圣诞都下雪,现在不是了。或许我们在巫师界,但我们永远和麻瓜们在一个地球上,该死的梅林的温室效应和污染。
今年很幸运,或许我们可以在雪里打魁地奇,只要一个小小的防水咒。
圣诞树下已经堆满了礼物盒,我一眼认出了赫敏阿姨的礼物,她答应送我一台麻瓜的钢琴,它看起来被施了缩小咒,放在漂亮的玻璃盒子里,我把它放在书桌上,准备一会儿找妈妈帮忙恢复原状;乔治叔叔的礼物意外地很小,我警惕地看着它,果断拿过另一个礼物盒,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危险的盒子推到远离我的地方;然后是罗丝的,很不错的美容魔法书;泰迪和维克托娃合送的蜂蜜公爵圣诞礼包——嘿,这两个人怎么能因为在一起了就只准备一份礼物;金妮阿姨的针织围巾和莫莉奶奶的毛衣——一个大大的字母D(Daffodil),韦斯莱家的特色;凯蒂·温斯特(室友)的改编版巫师棋;莉莉送了一只可擦除羽毛笔,必须给它不停地喂墨水不然就会把羊皮纸搞得一团糟;詹姆斯的搞怪头套,它会不受控制地变成各种形状(南瓜、金色飞贼、蝙蝠……)……
房间门被推开了,一只银色的鸽子飞了进来:“达芙——你忘了今天要去韦斯莱家聚会吗?快点收拾好下来吧,礼物回来拆。”是妈妈的守护神——她真是懒得无可救药,连传话都懒得自己来。
我站起身,扫视着还未开封的礼物——走之前,再挑一个有意思的看看吧。我选中了一个上窄下宽的梯形礼物盒,因为它的形状很奇怪。格兰芬多风格的金红色搭配——我的朋友绝大多数都是格兰芬多(说实话我有些后悔我的学院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离厨房很近)。我将盒子翻过来,没有署名。
我拆开盒子,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一个长方形的透明盒子,里面装着类似于眼镜的东西;一张空白羊皮纸;一张便签。便签上书:献给热爱着厨房的隆巴顿小姐,为她的宵夜。
没有署名,但我认得便签上的字。一年级和二年级期末前我看了整整两周用这种字写成的笔记,今年也会看。我捧着那张羊皮纸在床上兴奋地打滚——哦,梅林!我想我知道这是什么——活点地图!我爱你阿不思!
我将活点地图放在抽屉里,抓起那个不知为何物的透明盒子(准备在聚会的时候问问阿不思),风风火火地跑下了楼。
当我灰头土脸地从壁炉里爬出来的时候,鼻尖撞上了一个坚实的后背——哦不,一点也不坚实,我将他撞翻在地。
“圣诞快乐,阿不思。”我坐在地上,揉着鼻子傻笑着打招呼。阿不思从地上爬起来,回道:“圣诞快乐,Daffodil you idiot。地上全是炉灰,你不起来吗?”
我尖叫着跳起来,打了他一拳,用力地拍着身上的新袍子。(“嘿,我是在好心提醒你!”阿不思叫着。)
“我提醒过你,伙计,不要站在壁炉前面。”詹姆斯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被这种生物撞到的感觉不好吧。”
“詹姆斯·波特!”我气势汹汹地站到他面前,“想死吗?——阿不思,不许笑——詹姆斯,我可以把你小时候的照片——流口水的、尿床的——拿给汉娜·麦克唐纳看。”
“如果你敢那么做,我就把你的贴到霍格沃茨公告栏上——当然会注明这是达芙迪尔·艾丽斯·隆巴顿。”
“好了,孩子们。干嘛挡在壁炉前面呢。”妈妈从壁炉里出来,看起来比我优雅的多,她将我们分开,“达芙,你是个淑女。”
我清咳了两声:“好的,妈妈。”阿不思和詹姆斯偷偷笑了起来,好吧,我承认我不总是个淑女。
我很快看到了其他人,妈妈给我的长袍施了一个清洁咒之后就和他们打招呼去了。整栋房子里都是格兰芬多,只有妈妈一个赫奇帕奇,不过她显然融入得不错。幸好她不是斯莱特林,否则哪里受得了这里金灿灿红彤彤的配色呀——当然,我知道爸爸不会和斯莱特林在一起。妈妈说,她跟爸爸还有哈利叔叔他们是过命的交情,从五年级的时候参加哈利叔叔他们组建的黑魔法防御小组,到七年级时一起对抗食死徒和神秘人。
我和伙伴们有时听大人们讲故事会羡慕,向往那种刺激的冒险和打败坏蛋的感觉,但是我们从不敢在大人面前说。毕竟那是真正残酷的战争呀:莉莉的舅舅弗雷德,泰迪的父母莱姆斯和尼法朵拉·卢平,哈利叔叔的父母、教父,还有我的外婆……好多好多本该在此时与我们共度圣诞的人们,就是在刚刚过去的那场持久的战争中牺牲的。
我看到阿不思和詹姆斯打闹着向大厅走去的时候,才想起我手里还拿着一个不知名的圣诞礼物。我小跑着跟上阿不思:“嘿,谢谢你的圣诞礼物。”
阿不思似乎没有从我突然变好的态度里反应过来,或许以为我还在生气。我拿起那个透明盒子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是什么东西?”
“夜视镜。”他答道,显得很高兴,“你该庆幸你认出那是我送的了,否则我不会告诉你那张纸和这副眼镜怎么用。”
“难道那张纸不是活点地图?”
“是,但不是原版的。制作人是阿不思·波特以及小天狼星·布莱克和莱姆斯·卢平的画像。”
詹姆斯诡异的视线在我们两个之间来回了几次,拍了拍阿不思的肩膀,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扭头问阿不思:“他在抽什么风?”
阿不思有些发愣。
04. Broomstick
“腰弯一点……嘿,抓紧,别晃……好,轻轻把扫帚头向右拨一下……当心——”
“噗!”我摔在了雪地里。
我不擅长飞行,爸爸和妈妈也一样。但我格外喜欢魁地奇,喜欢飞起来的感觉。一年级的我跟随阿不思第一次夜游,他承诺担任我的飞行教练。想想看,一个是格兰芬多优秀的找球手,一个是会因为第二天的飞行课失眠的飞行白痴。
在一边看着的维克托娃懒懒地甩给我一个烘干咒一个清洁咒(她已经成年了),我扶着扫帚站立,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阿尔,你可以带着她飞。”维克托娃挥挥魔杖,飘浮起一堆积雪,把它们变成了一把漂亮的白色椅子。她坐下来打了个哈欠,“或许能让她找到一点感觉。”
阿不思皱了皱眉,仿佛这是一件多恶心的事。我瞬间恼火起来,扭过头去,重新跨上我的扫帚。“哦不,维克托娃,我可不愿意跟他骑一个扫帚。”我语调奇怪地说。
“嘿,你在赌什么气?”阿不思模样有点心虚地凑过来。
“我没有生气。好了,阿不思,反正你也不愿意,不是吗?”我这么说着,看到维克托娃诡异地笑了笑。
“我没那么说……”阿不思的眼神游离了一下,“我只是担心会摔下来。”
“但愿如此,格兰芬多优秀的找球手,担心从扫帚上摔下来。”我带些讽刺意味地说着,从我的扫帚上下来,“然后呢?”
“这不一样,我从来没试过两个人……好吧,你上来。”阿不思跨上了扫帚,坐得比较靠前。
“让我坐前面,我会掉下去的。”
“态度变得真快。”阿不思无奈地笑了笑,“我以为你还要赌那莫名奇妙的气呢。”
“我那么宽宏大量——”我坐到了扫帚前端,双手抓住扫帚,阿不思的手从背后伸过来抓在我手前面一些的位置,“如果你再说一遍就不一定了。”
“得了吧。”阿不思用让我恼火的语气说着,只是我还来不及发作,他就蹬着地冲了上去。
“啊!————太快了!”我向后滑了下,几乎吓得半死。扫帚很平稳地盘旋在我从未企及的高度,我把头探出阿不思的臂弯,看到地面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和我摔出的坑,看到维克托娃坐在她变出来的白椅子上,看到略远的地方修缮后的陋居屋檐上的冰棱。
我能感受到高空冰寒的空气,透过我的鼻腔和微张的嘴进入我的胃里。我的头发遗传了妈妈的褐色,我想它现在已经凌乱不堪,希望不会挡住阿不思的视线而让我们摔下来——不过我想魁地奇队员不会因为看不见路就从扫帚上掉下来。
“梅林的裤子,你几天没洗头了!”
“梅林的裤子没有头发!”我的心情很好,懒得去跟他斗嘴。
“我以为你会害怕,这里已经很高了。”阿不思说,“坐正,别往边上歪。”
“我说过我喜欢飞行,我只是不擅长。”我收回视线,眯起眼睛看着前方。
“要不要来点刺激的?”阿不思的语气突然轻快了起来,“达芙,夹紧扫帚。”
“什么?”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扫帚突然向上翘起,我们正与地面垂直地悬挂在空中。我承认我有些害怕了,夹住扫帚的腿松了松,把重量压到了阿不思身上。
“梅林的络腮胡子,你不能上去点吗,太重了。”阿不思嘟哝着。
“如果我可以。”我撇了撇嘴,试着向上缩了缩,收效甚微。
阿不思又拨了一下扫帚,我们在空中翻了个跟斗。我尖叫着,腿又松了一下,向后撞到了阿不思的身上,他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我再也不带人飞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控制着扫帚向下俯冲,有些急躁地降落在地面上。
我们从飞天扫帚上下来,阿不思的脸色很糟糕,面色还有些潮红——是天气太冷的原因吗?
“我去一下洗手间,你自己练一会儿。”说完他就踉踉跄跄地跑开了。
“他怎么了?跟逃命似的。”我问维克托娃。是我真的撞疼他了吗?他后悔带我飞了?我有点低落地想。
维克托娃捧着一杯热巧克力,优雅地微笑。
罗丝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了,她递了一杯热巧克力给我。
“难以想象……”她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懂吗?”
维克托娃舔了舔嘴唇,说:“不用担心阿尔,那只是青春期少年正常的生.理反应。”
我疑惑地看着她们,隐隐约约感觉到刚才我和阿不思的姿势确实有点暧昧,所谓“青春期少年正常的生理反应”……我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就像是喝了庞弗雷夫人的感冒药水,只差耳朵里冒烟了。
罗丝看看维克托娃,又看看我,认真地说道:“达芙,你需要一些指导。”
05. Knockturn Alley
圣诞节的假期已经过去了一半,这天又下起了雪,不过对角巷一带不如霍格沃茨那么容易积雪。冬日的阳光不怎么能起到它该有的温暖效果,晴朗的天气反而更让人清晰地感受到寒风的肆虐。
阿不思和我因为假期作业吵了起来——他坚持说我的魔药课论文写的有问题。可他的魔药也并不怎么样,对此他反驳说我比他更糟糕并且他比我高两个年级。
好吧,好吧,我说我会去问赫敏阿姨的,但阿不思却因为我语气中的鄙视而炸毛了。就在这样的争吵中我们已经渐渐远离了对角巷的主街区,绕过了一栋高大的红色屋顶的房子,进入到了人烟稀少的巷子里。
路面上弥漫着不自然的雾气,这里的街道错综复杂,很大一部分区域都见不到阳光。我仍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阿不思拉住了我。
“这里不是对角巷。”他在我耳边说。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阿不思轻轻撞了我一下,示意我向一个方向看去。那是一家气氛阴森的店——这里所有的店都这样。店面的墙壁上爬满了黑绿色的藤蔓,门前的地面上泼洒着一些紫色的冒着泡的液体。一个男人径直从上面踩了过去,仿佛那些恶心的液体不存在,奇怪的是,他踩到地方并没有液体溅起来。
我皱了皱眉,“那是魔药?加了隔离咒?”
“大概吧……”阿不思好像并不关心这个,“你看那个女人。”
他说的是坐在店门外的一个女人,她坐在一把破旧的小木椅上,面前摆着同样破旧的工作台。女人形容枯槁,面色腊黄,双眼深陷,干枯得发白的嘴唇上翘着,显示着勉强可以被称作“笑”的表情。工作台上铺着疑似餐布的东西,上面凌乱地摆放着一些指甲、头发,甚至眼珠和手指头。
我觉得恶心得想吐。我猜测那是拿来用在复方汤剂里的——罗恩叔叔给孩子们讲过他们上学时的故事,否则我大概不会知道这种禁书区才会有介绍的魔药。
然后我明白了阿不思所关注的是什么——那个女人正盯着我们看,伴随着那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她不会冲过来拔我们头发或者直接剁掉我们的手指头吧。”我咽了咽口水,说。阿不思的脸色白了几分。
“这里是翻倒巷?”我问。
阿不思点点头,看起来有些兴奋,“大人从来禁止我们来这里,要不要趁机看看?”
“你疯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想非自然死亡吗?”
“什么?”
“非自然死亡,死于非命,被人用切割咒剁碎当作魔药材料卖掉什么的,麻瓜的说法。”
“听起来有点吓人。”阿不思完全没有被吓到的样子,“你现在要回去?”
“当然是要尽快回去,妈妈他们也会担心的。”
“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好吧,我不知道。我有些泄气地准备开口说服阿不思离开这里,突然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攀上了我的右手,我浑身一下子僵硬起来,“阿、阿不思!”
阿不思抓过我的右手,那种触感消失了。这时候一只枯黄干瘦的手从我的腰侧探出来,把阿不思拿在手里的什么东西取了下来。
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扭着脖子向身后看去——
方才还坐在魔药店门口的女巫正低头看着我,棕黄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她用拇指和食指长而灰暗的指甲夹着一个不停扭动的生物——正好悬挂在我的眼前,扭动、挣扎着。透明的、粘腻的、湿滑的……
我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拽着阿不思后退了几步——事实上他根本就是想远离我,这样他就可以有两只空余的手来捂住他那“娇嫩”的耳朵。
魔药店的女巫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我的尖叫声,她依然伛偻着站在原来的位置,破旧的巫师帽,破旧的长袍,没有拎着虫子的那只手上端着一个和它的主人一样破旧的碟子,上面蠕动着一些同类的生物。
“阿尔巴尼亚荨麻虫,1个加隆一公斤,小姐。刚到的货。”她用低沉沙哑的嗓音说着。
“不、不用了,对不起,我不需要……”我又后退了两步,阿不思直接抓住我转身就跑。
“啪!”空气中一声清脆的爆响,女巫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拦在他们面前。
她转了转那双猫一般的眼睛,盯着阿不思的手,平静地说着:“阿尔巴尼亚荨麻虫会在身体被挤压的时候施放毒液。阿尔巴尼亚荨麻虫毒液的解毒剂,1个加隆外加3个西可一份,先生。”
我仍旧处在震惊中没有反应过来。
「阿尔巴尼亚荨麻虫会在身体被挤压的时候施放毒液」……刚才阿不思用手从我手上拿掉了那只虫子,他用手指捏着,而魔药店女巫用指甲捏着……毒液会「渗透皮肤」……
“一个加隆和3个西可。”我从随身的钱袋里掏出一个金币三个银币,无暇去指责和怨恨老女巫接近我们的叵测用心和阴险手段,“夫人,请您尽快……”
“达芙!”耳边传来阿不思短促的惊呼,他用力地扯了我一把,一道红光从我眼前射了过去,擦过老女巫的巫师帽翘起的边角,消失在翻倒巷弥漫的雾气里。
“昏迷咒。”阿不思的语调很紧张,除了期末考试前,我很少看到他这种样子。
“今天看起来不太适合做生意。”那个女巫动了动脖子,似乎是摇了摇头,嘴角依旧擒着那抹古怪的笑容,伴随着“啪!”的一声爆响,她凭空消失了。
“等等……”解药还没……
只是我们已经无暇去管那个老女巫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背后已经出现了五个戴着兜帽的黑色身影。其中一个手里把玩着魔杖,让它在指间旋转出许多花样。
“瞧瞧这是谁~”站在中间的那个人语调轻快地说着——听声音是一名年轻的女子,“救世主波特家的小崽子和他的小女朋友。”
我和阿不思不着痕迹地后退着,虽然我们很清楚我们根本没办法离开——我们都还不会幻影移形。
“两位想去哪儿?——”手里抓着魔杖的男巫冷淡地说着,我和阿不思身子一僵,一道红光已经从那人的杖尖射了出来,“——昏昏倒地!”
“盔甲护身!”阿不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抽出了魔杖,咒语被弹开了。
“抽出你的魔杖!”他在我耳边说着,“当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未成年巫师也可以使用魔法。”
我没有多加犹豫,从袖口的袋子里抽出了我的魔杖。
“向身后放盔甲咒,然后跑!”阿不思尽量小声地说着。
我小幅度地点点头,阿不思举起了魔杖:“就是现在!”
我和他同时转过身,向身后甩出咒语,阿不思拉着我向街边跑去。
“啪!”三个人幻影移形到了我们前面。
“统统石化!”
“除你武器!”阿不思几乎和那人同时喊道。
两道光线在空中碰撞,然后消失了。
“盔甲护身!”我回过身,堪堪挡住了另外两个人的攻击。
对方五个成年人,我们只是两个连O.W.Ls都没考过的学生,硬拼是绝对没有胜算的,我相信阿不思同样清楚这一点。我们只是不间断地施着盔甲咒,偶尔释放缴械咒和其他攻击性咒语,同时躲避着对方的咒语。
很多咒语并不能被盔甲咒挡下,我们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奇迹。当我右移一步躲开对方的一道不知名咒语时,脚尖踹到了什么东西——是一把木椅。
“速速变大!”我用魔杖指向那把椅子,向后退了几步。魔咒起了作用,那把椅子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阿不思挡掉了我背后两个人的攻击,而前面三人却因我突然的动作愣了愣。
在这短暂的间隙中,我把木椅向那三个人踹过去,快速地念出了下一个咒语:“粉身碎骨!”
一道白光闪过,变大的木椅瞬间化成了足以遮挡视线的粉末。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愣住了,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我丢了两个昏昏倒地给背后的两个人,拉着仍在怔愣中的阿不思往身侧的小巷里奔去。
木粉中射出几道咒语的光,很显然是那三个人胡乱发射的。
小巷很快到了尽头,那通往的是一条河道,水泛着黑灰色,不愧是被翻倒巷的黑魔法废料和魔药所污染的。跳下去显然不现实,我并不会游泳,阿不思总不能带着我游,再说这河水可不是一般的河水。
在我犹豫之际,耳旁传来了阿不思念咒的声音:“阿拉霍洞开!”
随着“咔嗒”一声,一扇破旧的小木门开了。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阿不思拉了进去。他快速地把门关上,又重新上了锁,从窄小的窗口向外看了看,拉过我小心翼翼地在墙角坐下。
阿不思对着朝街的墙壁用了好几个闭耳塞听咒,以防外面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但我们都没有立刻说话,看着蜘蛛从墙根爬到窗棂上。大约过了三分钟、亦或是五分钟,阿不思开口了:“你真聪明,达芙。我是说,那个椅子……”
我勉强笑了下:“分院帽说我其实可以去拉文克劳来着。”
“那你怎么没去?”
“因为我担心哪天答不出门环的问题就会夜宿走廊啊。”
阿不思笑了笑,嘴上却是说起正事:“如果有心的话,他们估计很快就会找到我们,这个巷子并不大。”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房间的角落说:”那些扫帚……”
“或许可以试一下。”阿不思抬头看了一眼窗户,站了起来。
这间房间是个似乎几年无人打扫的杂物间,角落里堆积着一些长短不齐的扫帚。他拿起一把,施了个清洁咒,掰掉上面的小木枝,跨坐上去。只几秒钟,扫帚就载着他上浮了一英寸的高度。
阿不思兴奋地从扫帚上跳下来,又在扫帚堆中拣了一把稍短一些的,递到我手里。
对那扫帚稍加清理之后,我也试着浮起了扫帚,虽然经历了大半个圣诞假期的特训,但仍然非常吃力。
“骑起来没有家里的扫帚舒服。”我小声嘟哝着。阿不思白了我一眼,大概觉得我在说废话。
这时门外隐隐约约传来了交谈的声音,阿不思迅速捂住我的嘴拖着我退到了从窗户外面看不到的角落,把扫帚塞给我,同时手里拿着他的那根扫帚,压低了声音道:“如果被发现了,等他们进来的时候,一起对门口施粉碎咒,你先出去起飞,我断后。”
他又补充道:“因为你起飞太慢了,所以你得先出去才行,否则还要拖更多时间。”我顿时觉得刚刚深为他的话感动的自己简直是个白痴。
阿不思话音刚落,门锁被打开的咔嗒声就响起了。我松开了捏着他胳膊的手,在他无声的催促下快步赶到门后。门开了,阿不思在我身侧毫不犹豫地对着门板丢了一个粉碎咒,我也紧跟着他发射了咒语,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途中挥着扫帚打倒了一个试图阻拦的黑袍人,另一个人被我麻瓜式的暴力囧了一下,阿不思被我启发,直接上脚踹,那人的盔甲咒完全无效。
我有些哆嗦地跨上扫帚,一边蹬地一边在心里气势汹汹地默念着“扫帚你快起飞要不然我就把你掰成两截”。或许是我的错觉,扫帚颤抖了一下,便逃命似地蹿上了天。
从近一百英尺的高空向下看,整个局面都一清二楚。我看到方才在门口堵着我们的那两个人被阿不思用扫帚捅倒在地,另外三个人正在小巷中稍远的地方搜查,听到动静也开始迅速地向阿不思所在的地方移动,所幸阿不思及时地跨上了扫帚,不多久便升到了我身边。
我注意到他长袍的腰际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所幸身体没有受伤)同时袍脚燃着一簇蓝紫色的火焰。
“梅林的络腮胡子……”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把你袍子都点着了。”说着我举起魔杖:“清水——”
“盔甲护身!”
“——如泉……”
我呆愣地看着阿不思使出了盔甲咒,呆愣地看着我仗尖发射出去的水流被弹了回来,呆愣地感到自己被浇了一身湿。
然后我怒了:“阿不思·波特!你见鬼的在干什么!”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给了我一个干燥咒。“这是黑魔法火焰,用水灭的话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你自己也不动动脑子,看这火焰的颜色啊……”他解释道。
我撇了撇嘴,哼哼着扭过头去。阿不思对着袍子施了个切割咒,那袍脚便连着那团火落了下去,至于底下的河和房屋会不会烧起来我们已没精力去细想了,能逃出来就是万幸。
“往对角巷飞吗?”我问,摇摇晃晃地控制着扫帚跟在阿不思后面。
“爸爸妈妈他们在那里,对付那几个人应该没问题。”
我又扭头看了一眼那条小巷,那五个黑巫师都消失了踪迹。是放弃了吗?不对啊,那个小房间里还有很多扫帚,既然已经追我们追到了小巷里,怎么又轻易的放过我们了呢。
阿不思也正看着那个方向,我听见他说:“你觉不觉得,太顺利了?”
我点点头:“我们只是两个普通的未成年巫师,五个成年黑巫师没道理让我们跑得这么轻松。何况他们完全可以骑扫帚追上来。”
我们已经看见了古灵阁被薄薄的积雪覆盖的屋顶,阿不思有些轻的声音在风中碎散开来:“因为,那些扫帚,是翻倒巷的扫帚。”
我张大了嘴,冷风一下子灌进来,我又赶紧把嘴闭上,紧张地盯着阿不思。
阿不思叹了口气,加快了速度。
“梅林的破扫帚!你明明知道我飞不快!”
我低咒了一声,勉强跟在他后面。
“我们要赶在扫帚出问题之前找到爸爸他们。”速度越来越快,随之而来的是愈加刺耳的风声,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在回话。
我感觉头晕目眩,身下的扫帚晃得越发厉害,寒风迎面而来,我几乎睁不开眼,狭窄的视野里白茫茫的一片,只有阿不思的黑影在眼前晃荡着。
脑子越发昏沉,我的速度慢了下来。阿不思察觉到我的异常,后退了一些,叫着我的名字。
身下忽地一空,睡意逐渐覆盖了上来,我只觉双眼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06. Missing
我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处树林里。
阿不思靠坐在一棵树下,叫着我的名字。不远处的地面上放着一把扫帚,看长度应该是阿不思的。
我眨了眨有些发干的眼睛,用手肘撑着地坐了起来。我记得我在扫帚上昏了过去,那时候离对角巷已经很近了,那么现在呢?
“阿不思?”我的声音还很正常,看来并没有昏迷多久,现在也依旧是白天,“发生什么了?”
“你在扫帚上昏了过去,然后你的扫帚突然消失了。我刚刚把你接住,我们就出现在这里了。”阿不思揉了揉额角,“那些扫帚,大概是翻倒巷里的次品吧,被施了什么魔法,但是因为不完善,就被丢弃在那个房间里。”
想想也是,如果是完好的飞天扫帚,怎么会毫无防护措施地放在一个破房间里,而且多年无人打理,室内布满了蛛网和灰尘。
“想必那几个黑巫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料定我们跑不远,他们便不急追赶。可是,为什么那么短的时间他们就消失了呢?他们去了哪儿?”
“……难道是……用了幻身咒使我们放松警惕?”阿不思有些不确定地推测道,“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里吧,树林里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我站起身来,环顾着四周,入目都是一样的景色。这里大多是梧桐,大约都长到二十多英尺的高度,树叶都已落光,枝杈上积着一些雪。当然,即使已经没有了茂密树叶的遮挡,我仍然不知道树林的出口在哪个方向。
我有些烦躁地呼了口气,转头看向某个正无语望天的家伙:“阿不思,你会爬树吗,到高处看看。”
阿不思嘴角抽了抽,睁着无奈的半月眼看我。
我知道他不会,问一问罢了。
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他站起身来,抽出魔杖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可以用远视咒。”
沉默了一会儿,我轻声问道:“怎么样?”
“前面有座庄园。”他说。
“去看看吧?还是等魔法部检测到我们的魔法使用痕迹,过来找到我们?”
“等等吧。也不知道那个庄园里是什么人,会落在这种地方,应该是有意要隐蔽住所。”
我眼角抽了抽,嘟哝道,“该不会是马尔福庄园吧。”
“不会的,我有次听到马尔福跟别人炫耀说,他们家被施了很多保护咒,外人在庄园外是根本看不到庄园的。”
我“呿”了一声,坐下道:“钱多怕偷。”
“没错。”阿不思很快地附和,在我身旁坐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阿不思都已经有些焦躁了。
“麻瓜研究课上讲过,麻瓜有一种叫作手机的通讯工具。”我说,“比双面镜还要方便,想跟谁通话都可以,只要一部手机就够了。”
“我知道那个。”阿不思转头看着我,“遗憾的是,这种地方一般是没有信号的,打不了电话。这个估计节后就会讲到了,至少我读三年级的时候是这么安排的。”
“你六年级还打算读麻瓜研究吗?”我问他。O.W.Ls考试的科目还是挺多的,所以除了赫敏阿姨那种怪胎之外的大部分学生都会选择放弃一些无助于就业的选修课,从而腾出时间复习其他科目。
“读啊,怎么不读。”阿不思说,“虽然麻瓜研究没什么大用途,我又不可能去禁止滥用麻瓜物品司这种地方工作……反正麻瓜研究拿O很容易的,不花时间,比魔药什么的好多了。”
“呿——知道自己魔药烂还对我的论文指手画脚——”
“哈——我好歹能每次有A你呢你呢——”
“你!”我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
阿不思莞尔,也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站了起来,提议道:“要不要往那边走走看?等了这么久了,谁知道我们是不是还在魔法部照顾得到的地方呢。”
我犹犹豫豫地看了看,好像是刚刚他用远视咒看到的庄园的方向:“去那个庄园吗?有多远啊?”
阿不思又用了一次远视咒,不久后回答我说:“走过去十几分钟的样子吧,大概,我记不清远视咒的效果到底多大了。”
“行了,信你一次。”我笑笑说,“走吧走吧,等在这儿反而心慌。”
一排排梧桐树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我总感觉阿不思所说的“十几分钟”不太靠谱。可是寒风凛冽,虽然之前我们坐在原地的时候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却难免对这里的寂寥感到无所适从。天色已经渐晚了,这样的天气里,保暖也是问题,我已经问过阿不思,他并不会保暖的咒语,食物同样也没有着落。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拿上了阿不思的扫帚,虽然不知道这个扫帚又会出什么问题,总好过被人直接用咒语杀死。
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在积雪的地面上,我们安静地走着路。明明两个都不是寡言的人,却在这一段路途上一言不发,耳中唯余寒风的声音。
“阿嚏!”打破沉默的是我一个响亮的喷嚏。阿不思嘲笑了我两句,解下自己的围巾扔给我。我吸吸鼻子,扭头偷偷地看他。
他的头发继承了一部分父亲的基因,尤其在风中显得乱蓬蓬。翡翠色的眼睛是那么漂亮,好像能把人吸进去一样。他比我高一个头,我的视线划过他的发顶、眼睛、鼻梁、嘴唇,停在他的脖颈上。
我害怕未知,一直以来。多么希望时间就停驻在这一刻,而我们永远不会走到那个未知的尽头。
07. Fly Back
不知道走了多久,那座庄园终于进入了我们的可视范围内。
与阿不思商量后,我们决定先暗中观察一番再试着进入。
“你带隐形衣了吗?”我小声问阿不思。问完又想,要是带了不就早用了吗。
“隐形衣是妈妈保管着,爸爸原本打算偷偷给我,可惜没来得及。”阿不思说。
我笑道:“你爸爸真有意思。”
阿不思的神情也愉快了些:“有时候他比乔治舅舅还要调皮。”
“有你这么说自己爸爸的吗!”我挑起眉毛,佯装愤怒。
阿不思摸了摸我的头,说道:“好了,先不说话了,我们靠近了看看。”
前方终于出现了类似于道路的东西。
那一片没有树木,而周围的树木则显得更密集,以至于地上的积雪都要薄一些。这段道路一端连接着庄园的正门,另一端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
出于谨慎起见,我们没有直接冲去按门铃之类,而是给自己的脚施了漂浮咒,以免留下脚印,然后迅速地过到道路对面,藏在了大树粗壮的树干后。
“那边的脚印要清理掉吗?”我试着举起魔杖对准对面我们留下的脚印,“清理一新!”
咒语起效后,不仅脚印消失了,连带着周围的积雪都消失了。
“呃…”我泄气地说,“好像更糟糕了……”
“我知道一个咒语,不知道有没有用。”阿不思踌躇了一会儿,举起魔杖,念道,“旋风扫地!”
一阵旋风刮过雪地,飞起的雪花降落在被我清扫出的凹陷处,掩盖了我们的足迹。我们两个都松了一口气,稍微向树林深处走了一些,靠在一棵大树粗壮的树干后,等待着庄园的动静。
我在脑中思考着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我们等在这里的目的。这么大一个庄园,人们肯定在里面活动,不大可能跑到门口来讨论什么事吧。而且就算是外人要进入,也肯定会有门钥匙啊幻影移形啊等等方法,我们等在这里,似乎不太可能获得什么很有用的信息。但事到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碰碰运气了。
第二个问题是那些黑袍人的目的。伏地魔已经死了,食死徒大多归案,但那些人又用那种口气叫哈利叔叔救世主,有可能是食死徒的余党——但连伏地魔都死得那么彻底了,食死徒还想做什么呢?难道选了一个新首领继续毁灭世界吗?他们刚才没有用致命性的攻击咒语,看来是想活捉我和阿不思?用来做什么?要胁哈利叔叔他们吗?他们想得到什么?这次袭击是计划好的,还是偶然的?
我和阿不思会走进翻倒巷这件事情本来就有疑点。就算是走路不看路,也不至于那么凑巧就走到翻倒巷去了,说不定是有人用了什么方法引诱。至于那个魔药店的女巫,倒或许只是一个意外,因为我听说翻倒巷里强买强卖的行为本就稀松平常。阿不思到现在身体还没有不适的迹象,也许她说的那个“阿尔巴尼亚荨麻虫”只是骗钱的手段,但也不能保证过段时间会不会真的有“毒素”发作……只是这个问题现在完全没办法解决,只好先搁置一边。
后来我们骑上扫帚跑掉,那些黑袍人也没有追。如果他们的目的是追上我们,那么就算是觉得翻倒巷的扫帚肯定有问题,一定也不会直接放我们走了。除非……他们知道我们所拿到扫帚的功用……
我张开嘴,正欲把我的想法告诉阿不思,就见他指了指我的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我明白了他的意思,就凑上去耳语,把我的推测告诉他。
他皱了皱眉,然后小声道:“我们两把扫帚,一把飞到一半会消失,一把会移动到别的地方……如果他们的目的是抓住我们,是不是说明我这把扫帚移动到的地点他们其实是知道的?”
我们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庄园——最坏的情况就是,这座庄园就是属于那些黑袍人的。即使不是,那些黑袍人也很可能开始在这个森林里找我们了。说不定他们还给这片林子施了魔法,使我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正欲继续讨论,庄园门前传来噼啪的空气爆炸声,两个巫师凭空出现。其中一人赫然是之前在翻倒巷袭击我们的五人之一;另一人则身穿深紫色巫师袍,上面有细密的绣文,可看出价格不菲,但戴着大帽檐的巫师帽,看不清面容。
紫袍巫师开口了:“这么说,那个小波特会随机出现在这片森林的某个地方?”
“没错,诺特先生。”黑袍人说,“那把扫帚是罗齐尔订做的,他记得很清楚。”
紫袍巫师举起魔杖,敲了敲庄园的铁门,那扇华丽的铁门无声地打开一条缝。再一敲,两扇铁门继续缓缓开启,露出庄园内部的风景。
“罗齐尔在哪里?”被叫作诺特的紫袍人问道。
黑袍人回答:“他刚刚用门钥匙回到主宅打开了森林的禁制,但他不是家主,还是不能在庄园里幻影移形。他正在赶过来,很快就到。”
诺特又问:“联系过哈利·波特了吗?”
“已经放猫头鹰去了,先要求他把隐形衣交出来。”黑袍人答道。
“很好。”诺特说。
原来他们的目标是隐形衣?我扭头看了一眼阿不思。他注意到我的视线,竖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我噤声。
我抿紧嘴点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继续听那两个人的对话。
“说说。”诺特微微抬起头,看向黑袍人,露出苍白的面孔,“你们五个人是怎么让两个小孩儿跑掉的?”
黑袍人有些尴尬,吱唔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两个小孩太能躲了,咒语躲开很多。小波特的盔甲咒很厉害,要我说,根本不是五年级学生的水平……他身边的那个小姑娘很聪明,放大了一个木椅然后粉碎它,我们视线都被遮住了……”
诺特哼了一声,嘲讽道:“所以你们用一个高级咒语把他们引到翻倒巷,却被这种低级咒语绊了脚?要不是他们凑巧拿了罗齐尔的扫帚……”
“我们最初没有想到……”黑袍人辩解到一半,忽然飞过来一只深褐色的猫头鹰,落在诺特的肩膀上。
黑袍人认出来:“是罗齐尔的……”
诺特取下猫头鹰脚上的便条,展开看了一眼,丢给黑袍人,然后看向了我和阿不思藏身的方向。
黑袍人看完便签,神情略显惊讶,然后向我们这个方向走来。诺特站在原地,冷笑道:“两个小孩子……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阿不思捏了捏我的手,指了一个方向,做口型道:“跑!”
我跟在他身后,向着密林深处冲去。脚下的漂浮咒逐渐失效,留下一串脚印。黑袍人循着脚印摸索着追过来,有时还幻影移形一段。阿不思一手抓着扫帚,一手拉着我在林间穿梭,靠绕圈子躲开了黑袍人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和攻击。
他一边跑,一边小声道:“跑到道路上之后,我们上扫帚,你先骑上去,我坐在你后面。”
我连忙点头,想起他在前面看不见,又小声应了一句。
黑袍人渐渐摸清了阿不思逃脱的套路,追得越来越近了。我们冲上宽阔的道路,阿不思把扫帚递到我手里,我紧张得一塌糊涂,但还是毫不迟疑地跨坐了上去。阿不思紧随其后骑上扫帚,就如圣诞节后的那天在陋居旁的飞行,他的臂弯环住我,带着我起飞,将一望无际的雪地抛在身下,冲向与雪地一般颜色的天空。
黑袍人谩骂着,又说:“胆子真大,那扫帚你们还敢再用,小心被传送到阿兹卡班去!”
阿不思哈哈大笑:“谢谢你的提醒!”
冬日的风呼啸而过,我几乎被风迷得睁不开眼。阿不思沿着道路飞行,试图找到森林的出口。
风声中,我大声说道:“阿不思,你听到刚才那两个人的对话了吧?这庄园和森林是罗齐尔家的……你知道罗齐尔这个姓氏吗?”
阿不思也大声回应:“我知道!是一个食死徒家族的姓氏,但我听说主家的继承人已经死了,那个罗齐尔估计是旁支的……诺特也是,爸爸有一个同学也姓诺特,但我听说他也死了。”
我打了一个喷嚏,继续说道:“他们想干什么,复活伏地魔吗?”
“不可能做到的。”阿不思很坚决地说,“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我看他们顶多推一个新头儿继续拥护纯血、统治世界。”他补充道。
“哈哈哈哈哈……”我大笑,“他们在做梦!”
“达芙!”阿不思大声叫我的名字。
“什么?”我大声回应。
“你今天头发好香啊!”
“有毛病啊!”我叫道,“赛舍尔夫人日用品店的洗发露,你是想问这个吗?”
阿不思开始哈哈大笑,连带着扫帚都开始颤抖。紧接着是一阵五脏六腑都被搅动起来的眩晕,扫帚不受控制地翻转,阿不思搂紧我,贴在我耳边说:“不会有事的。”
我莫名就安心下来,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当一切都平静下来,扫帚又从空中坠落,我们再一次落在了一片树林里。雪又下起来,十几英尺外一株龙爪藤正在静静等候它的猎物,密林深处传来野兽低沉的怒吼。
放眼望去,是霍格沃茨的城堡,矗立在远方。
08. Patronus
“是霍格沃茨!”我惊喜地小声喊道。
纵然身处危机重重的禁林之中,视野里的那座城堡也能让我们感到安心。阿不思把扫帚放在一边,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凭自己的能力走出禁林绝不是个明智的想法。我在脑海里搜寻着求助的方案,忽然想起去陋居聚会那晚,妈妈用那只银色的鸽子叫我下楼。
“阿不思,守护神咒你会吗?”我忙问,“这里离学校不远了,可以去给我爸爸或者麦格教授报个信。”
“我正要这么做。”阿不思咧嘴,举起魔杖挥动起来,“呼神护卫!”
雪花坠落的轨迹被他的动作打乱,然而魔杖静悄悄的,连一丝烟雾都没冒出。
换作平时,这必然会招致我毫不客气的嘲笑,然而现在我却白了脸色,觉出几分不对劲来。
“你再试试别的魔咒?”我轻声提议。
阿不思沉着脸将魔杖一挥一抖,念出一年级就学过的漂浮咒,却甚至无法令一片落叶浮起半寸。“该死的。”他低声咒了句。
“这不会就是那个什么阿尔巴尼亚荨麻虫的毒效吧。”我喃喃道。
“把我变成一个……哑炮?”阿不思艰难地从嗓子眼里挤出那个词。
“不会的!”我连忙握住他的手,“只是暂时的,庞弗雷夫人一定轻轻松松就能治好,再不济圣芒戈也能解决。”
阿不思没有答话。他看起来神色近乎平静,但这更让我担心了。
我举起魔杖,“守护神咒,教教我吧,阿不思?”
阿不思深呼吸了一下,才说:“嗯……咒语,你知道的对吧。”
“嗯、嗯……”我回忆着刚才阿不思的发音,“Expecto Patronum?”
“重音。重音是这样——”他又念了一遍,我注意到他仍然握着自己的魔杖,维持施咒的姿势,但是当然,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Expecto Patronum,Expecto Patronum……”我假装没看到他的小动作,学着再念了几遍。我的魔杖也没有动静。
“你需要集中精神,回忆一件高兴的事情。”阿不思说。这本该最开始就告诉我,但他心神不宁。
现在的局面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我只好努力回忆着收到阿不思送的活点地图时的心情,这让我的魔杖尖喷出了一点点银白的雾气。
“你在想什么事情?”阿不思问。
我正要答,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话到嘴边变成:“在想栗子蛋糕。”
阿不思有点呆愣地“啊?”了一声,我还以为他会翻白眼或者嘲笑我,但他只是顿了几秒后说,“试试换个更开心的?”
出于某种古怪的心思,我接下来的想法不自然地避开了阿不思,包括与爸爸妈妈一起的旅行,在变形课上第一次为学院加分,万圣节扮成吸血鬼吓到爸爸,第一次去霍格莫德,在笑话商店买了金丝雀奶糖并实验……这些事情并没能让我的守护神出现,反而使雾气更稀薄了。
“也许禁林里会有什么路过的好心生物帮助我们离开呢……”我有些泄气地说。
“我爸爸倒是提过马人,他上学时曾经有马人在禁林救过他,还送他回了霍格沃茨。但是马人讨厌巫师,后来那位马人先生被逐出禁林了。”阿不思说。
也就是说马人也不能指望。我继续挥动魔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自己正在想的是什么事情,是开心还是不开心。说起来,阿不思偷拿我的糖吃结果吃到了饱嗝糖,打了一天的饱嗝,他可能至今还不知道我是故意把糖纸剥掉放进糖罐里让他的拿的,毕竟饱嗝糖和普通奶糖的外观没多少区别……哈,他还因此念错了魔咒,本该变成茶壶的青蛙变成了一顶帽子盖在了他头上,同时还在呱呱叫。
“这次不错!”阿不思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注意到杖尖喷出的银白色雾气已经隐隐有了某种动物的轮廓。
一定要跟阿不思有关吗。我愣愣地想。
我不自觉地回忆到了在陋居外面,阿不思带着我飞扫帚的那一次。回忆起了在高空翻跟头的刺激感觉,还有涨红着脸落荒而逃的阿不思的背影。
“你冷吗?”阿不思戳了戳我的脸,翡翠色的眼眸温柔地注视着我。
我想我可能是脸红了,被他误以为是冻得。但是他这么一戳,我脸一定更红了。
“Expecto Patronum!”我喊道。
这一次,从魔杖尖冒出来的不再是不成形的雾状物,而是一只身姿炫目的银色鸟类。和我妈妈一样,一只鸽子?哦不,好像比鸽子个头小一些。
“它真漂亮……”我不由感慨,“但是它是什么?”
“一只金丝雀。”阿不思浅浅笑起来,“达芙,你不是吃过金丝雀奶糖吗。”
看到他露出笑意,我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些,“毕竟我变成金丝雀的时候,也没有照镜子呀。下次你吃,变给我看看。”
阿不思揉揉我的头发,“好啊。”
我让我的守护神去学校报信,而后在阿不思的指导下给我们两人都加上了气味隔绝的咒语,又在周围布了一圈闭耳塞听。一个三年级学生的咒语谈不上多有效,但是聊胜于无吧。我觉得很疲惫,但现在阿不思没有办法使用魔法,我得保护我们两个人,因此精神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大概是树木茂密的缘故,禁林的地面积雪只有薄薄一层。我们靠在一棵古老栎树的树干边席地而坐,枝桠在我们头顶纠结缠绕。比起先前我们流落的那片不知名森林,禁林绝称不上安静,有喳喳的鸟鸣——当然,大概不是什么普通的鸟,还有潺潺的流水声。这里一定是禁林很深的地方了,我觉得我甚至能听见狼人的叫声,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他们真的存在于某处。
树木折断的声音尤为让我感到害怕,因为那意味着有什么生物正在附近行动。我们不敢再说话,长久的沉默让我的脑袋更加困倦了,隐隐约约仿佛眼前都冒起金光。
等等,那不是错觉。我直起身子,不敢置信地望向天空中向我们飞来的金光。那是凤凰。
“凤凰,阿不思,居然真的有凤凰!”我摇了摇阿不思的手。
“爸爸告诉过我……”阿不思喃喃道,“霍格沃茨曾经有过一只凤凰。”
“可是我们从没见过?”
“因为在他六年级那年,阿不思·邓布利多校长去世之后,凤凰就离开了。爸爸曾说,福克斯是属于邓布利多先生的,它永远不会回来了。”阿不思快速地说完,忽然愣了一下,而后冲着那金光的方向唤道,“福克斯,是你吗?”
他的声音不大,有着微微的颤抖。
凤凰像一阵风一样穿过了茂密的枝桠,降落在我们面前。它那么美,扑扇着翅膀,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我们,周身都笼罩着柔和的金光,照亮阴暗的禁林。
阿不思好像自然地就知道该怎么做。他抓住凤凰金灿灿的尾巴,我则抱住他的腰。一种奇特的轻松感迅速掠过我的全身,福克斯飞起来了。它飞得好快,禁林在视野里变成一片模糊的绿色,寒风刮疼脸颊,我却仿佛觉察到一种温柔的暖意包裹着我。
“你爸爸会不会真的把隐形衣给那些人啊。”我开口说话,被寒冷的气流灌了一肚子。
直到我们降落在霍格沃茨的草坪上,阿不思才回答我。“我想他愿意这么做。因为隐形衣对他只是个纪念,是祖先留给他的遗物。而他本人足够强大,不需要这样一件东西。死亡三圣器,他已经扔掉了复活石,放弃了老魔杖,那些人就算抱着搜集死亡圣器的念头,也不可能成功了。”阿不思说。他的眼里好似闪着光,我知道,他非常地敬佩他的父亲。
大家都敬佩着哈利·波特,而阿不思说的这些事,是我也不曾听说过的。
“哈利叔叔是个伟大的人。”我轻声感慨,“比我们曾经想过的还要更加……”
爸爸、妈妈、哈利叔叔、金妮阿姨和麦格教授从城堡里跑了出来,我瞬间支撑不住,眼泪开始不听使唤地往下滑。阿不思攥紧了我的手。
终于他们走近了,福克斯在我们头顶盘旋着,我哭着说:“阿不思中了毒,阿尔巴尼亚荨麻虫,你们有办法的对吗?”
成打的检测魔咒落在我们身上,妈妈抱住了我,爸爸看起来又想哭又想笑,金妮阿姨搂着阿不思亲吻他的脸颊,哈利叔叔温柔地说:“放心孩子们,你们都没事。达芙,你的守护神漂亮极了,你真了不起。”
我笑起来,眼泪还在流。我想我看起来一定很滑稽。
阿不思的眼圈也有点红,他闷闷地问:“爸爸,他们想要隐形衣。你没有给他们吧?”
“我知道,阿不思。你们做得很好,及时地通知了我们,因此我们还没有去赴那些人的约。但是隐形衣远没有你们的安危重要,孩子们。”哈利叔叔说。
“那那些人抓住了吗?”阿不思急切地问。
“会抓住的。”哈利叔叔肯定地说,“好了,我们去校长室,我想你们一定需要一杯热茶和一些小点心。”
穿过滴水嘴状石兽,我们登上缓慢上升的螺旋楼梯。这还是我第一次进入霍格沃茨的校长室——这个和平的年代,普通的学生是没有什么必要时常面见校长的。
校长座椅背后那副最大的肖像完全吸引了我的注意。我认出那是在巧克力蛙画片以及许多书籍上见过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和画片上一样,他戴一副半月形眼镜,长着一个歪扭的长鼻子,银发和胡须披垂着,那双蓝色的眼睛睿智而温和地注视着我们。
福克斯落在画像边,亲昵地蹭了蹭相框。
“福克斯,好孩子……”我听见老人的声音说。那声音也是睿智的声音,令人自然地生出信服与亲近。
“谢谢您让福克斯来帮忙,先生。”哈利叔叔说。
“哦,我想是福克斯自己愿意。嗯……还要谢谢阿不福思。我希望他没有给你什么脸色看?”阿不思·邓布利多笑着说。
哈利叔叔摇摇头,腼腆地笑了笑,这让他看起来好似一个年轻的学生。也许邓布利多先生口中的“阿不福思”确实给了他脸色看,但他并不打算告诉邓布利多。
“回去吧,福克斯。阿不福思该等急了。”邓布利多说。
福克斯优雅地鸣叫了一声,滑翔到阿不思身侧,用那鲜红色的翅膀蹭了蹭他。
阿不思有些不知所措,受宠若惊地红了脸。
“它喜欢你,孩子。”阿不思·邓布利多说,“你长得和你父亲真像。你是叫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对吗?”
阿不思局促地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显得很开心,“我真高兴,有一个好孩子用这两个名字……西弗勒斯!你说是吗?”
旁边一张画像里面色苍白的严肃男人不满地哼了一声。
“害羞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乐呵呵地说。
西弗勒斯·斯内普又哼了一声,用脊背对着众人。哈利叔叔忍不住笑了一下。
邓布利多先生大概也是习惯了,笑眯眯地转开话题:“米勒娃,为什么不给孩子们来点手指饼干和蜂蜜牛奶呢?”
我们吃着甜腻的手指饼干,向大人们讲述了我们所经历的事情。期间庞弗雷夫人送来了魔药,阿不思喝过之后,魔力充沛到能把手指饼干连着盘子都浮到天花板上,麦格教授严厉地制止了他。
“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孩子们。”哈利叔叔说,“现在,由妈妈们带你们回家,好好睡一觉。”
“可是爸爸……”阿不思有些不满于立刻置身事外。
哈利叔叔半蹲下身,使阿不思的眼睛比他的略高一些。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翡翠色眼睛,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波特家头发和脸型。只是阿不思的额头光洁,视力良好,没有那闪电形的疤痕和圆圆的眼镜。
同样的,他也没有他的父亲当时背负的使命和姓名中两位校长所承担的责任。
“让冒险在你们成年之后再开始吧,现在,好好珍惜有所依靠的时光。”哈利·波特说。
09. Happy Ending
解决那些黑巫师的经过,大人们并没有详细地告诉我们。预言家日报上刊登了一块报道,大略地说了这件事,并提醒民众注意自身和家人安全。
“爸爸说他很高兴预言家日报不再粉饰太平,但他还是不肯告诉我他们究竟是怎么抓住那些黑巫师的。”阿不思对我说。
“预言家日报现在归赫敏阿姨管,我从没见她的决定错过。”我说。
“哦,错过的。我听爸爸说,她以为罗恩舅舅考麻瓜驾照的时候没使混淆咒,其实他用了。”阿不思笑道。
“那个不算。”我假装严肃地说,“那是被爱情蒙蔽了双眼。”
阿不思和我哈哈大笑,在天文塔上东倒西歪,最后躺成两个大字形。
“你看,那是金星(Venus)吗?”我指着天上的某颗亮晶晶的星星随口说。实际上我不知道那是哪颗,只是觉得它很亮。
阿不思偏头看着我:“嗯,维纳斯(Venus)。”
我偏头看他:“真的吗,你都没在看。”
阿不思笑起来,月色下,他的翡翠色眼眸就像真正的翡翠一样迷人。
“我在看。”他说,“My Venus.”
我脸红了,好在光线昏暗,我猜他看不出来。
但是他凑上来亲了我一下,我觉得他可能感觉到了我偏高的温度。
阿不思出乎意料地没有调侃我,而是轻轻说:“我曾经很羡慕爸爸,我告诉他我也希望有一个充满冒险的学生时代。”
“后来呢?”
“他说,最好不要。”阿不思说。
他看着天上的繁星:“他们那个时代,和祖父母那个时代,为我们创造了现在的和平。我们已经禁不起失去。”
我牵住他的手,“他是对的。”
“我们很幸运。”
“嗯。”
我们从地上爬起来,俯瞰着远处的禁林。金星在我们头顶眨眼。
禁林上空有夜骐成群飞过,我和阿不思都看不见。
End.
这篇故事的初衷就是想写一写战后的孩子们,他们必然会向往那么精彩纷呈的对抗敌人的过程,就像当时读《哈利波特》的我们一样。但是当真正的危险降临,他们会懂得珍惜。
所以我没有写那些黑巫师是怎么被捉住的,因为达芙迪尔和阿不思不需要知道。当他们需要知道的时候,他们就长大了。
阿不思中的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他不是哈利·波特啊(笑)。
* 关于福克斯,私设是它是邓布利多家的宠物,邓布利多死后它回了戈德里克山谷。战后,阿不福思回了戈德里克山谷,和福克斯生活在一起。其余的,关于福克斯为什么愿意救阿不思和达芙,是因为阿不思的名字?因为阿不思和哈利长得很像?因为凤凰是善良的?大家可以自己猜测。
* 其实这篇文是2014年我写的哈利和纳威生贺,今天终于填完了,神奇吧。其实选纳威的女儿做女主不仅是因为纳威和哈利生日挨得近,还因为他们都是“预言之子”,是从出生前就承受着不该他们承受的负担的孩子。
因此,希望他们的下一代能善良、勇敢、快乐且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