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文州、方世镜中心粮食。
/ 我会叫人记住我能飞多远,忘记我终要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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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之差,蓝雨提前无缘季后赛》
《昔日强队,日薄西山?》
方世镜将报纸朝里对折,随手扔进桌斗,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荣耀职业联赛第三赛季,对蓝雨来说是队名具象化——风雨飘摇。魏琛离开,方世镜接管战队,一切仿佛措手不及,又仿佛早有预兆。
一周后就是常规赛最后一轮,比赛还是要打,胜负却已与冠军无关。失意、沮丧、彷徨,这一赛季方世镜算是体会到了魏琛曾品尝的那份苦涩。队长不好当啊。
双手插兜,走过长廊,下两层,就是训练营所在的区域。战队复盘结束后,选手们大都回了家,连带着职业队训练室和宿舍所在的楼层都冷清了起来。反倒是因为中小学假期陆续开始,属于孩子们的这层热火朝天。
每每他快要被重担压垮,方世镜都会来训练营看看。推开那扇被孩子们涂鸦得脏兮兮的玻璃门,所有的颓唐倦意便都收敛。
他一直记得魏琛走后不久,黄少天的那句承诺:
“再给我一年时间。一年之后,我和他们一决高下。”
这些孩子给予他力量,让他相信蓝雨没有什么青黄不接,只有蓄势待发的茁壮幼苗。希望,也从不曾从蓝雨消失。
“文州。”方世镜倚在门边。
“队长。”少年摘下耳机,从座位上站起来。四目交汇那刻,少年便猜到了八分对方的来意。
“跟我出来一下。”方世镜招招手。
喻文州面上波澜不惊,出门时却在门框上磕到肩膀,疼得他小小嘶了一声。方世镜大概内心也是彷徨不定的吧,压根没注意到这个小插曲。
“前天的比赛,我想听听你的看法。”方世镜边走边道。
喻文州停住揉肩膀的手,有点不确定地回:“我们,和皇风的?”他一时不知方世镜是真心要他复盘,还是在试探他对目前蓝雨正选阵容的看法。
“别紧张。”方世镜笑笑,“就是想听一听你对比赛的分析。”
那就只谈场内情况便是。喻文州早在比赛结束当天就跟黄少天讨论过,如今只需再组织一下语言,就能从头到尾给方世镜完整复盘一遍。
方世镜听着,七分欣慰,三分苦涩。该说长江后浪推前浪,但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清楚,蓝雨的未来在这个孩子手里,自己只是替他代管一年,等他成长起来罢了。
“……所以,如果当时这个关键点拿下,我们其实还是很有希望赢下团队赛的。”喻文州说完最后一句,才注意到自己跟在队长身后,已经一路走到俱乐部旁的湖边。
方世镜往湖滩上走了两步,不讲究地坐下。喻文州犹豫几秒,也挨着他坐下了。
“你看到了很多很关键的点,甚至有些我们复盘会的时候都没有讲到,回去我得跟他们复述一下才行。”
喻文州没有谦虚也没有得意,只是实事求是地说:“队长,旁观者清,这次的局面确实很复杂。”
“你……猜到我要跟你说什么了吧?”方世镜把视线从对岸的灯火上收回,偏头看这个沉稳又出众的少年。
“是,关于下赛季我正式注册的事吗?”喻文州顿了顿,“其实应该不止我……”
方世镜笑着摇头:“是不止。而且,你也不止要正式注册,我希望你担任下赛季蓝雨的队长,当然,是用索克萨尔的账号卡。”
听到“队长”和“索克萨尔”的字眼,喻文州的脸上少见地出现了错愕与迟疑。
“那队长,你……”
方世镜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我本来就是自由人,玩什么都行。放心吧,我还能多陪你们一段时间。才不会像某人一样走得那么无理取闹。”
“所以,怎么样?你有信心当好这个队长吗?”
“我……不知道。”喻文州喃喃说。
第四赛季的正式上场,对他和黄少天来说是只欠东风。他们一直在为此准备着,也能够准确评估自己的实力。哪怕此时方世镜提出要由他喻文州来负责团队赛的指挥,他都不会多加犹豫和纠结。但是“队长”,还有“索克萨尔”,这一个职位、一个角色,代表的是更重大的意义。
这意味着喻文州将成为蓝雨战队真正的核心——场内如此,场外更是如此。
要像魏琛和方世镜曾做的那样,做每个决策,也承担每个决策带来的后果,做遮风挡雨的第一重檐,做所有队友的精神支柱。此外,也会成为外界眼中蓝雨的第一代言人,他的一切,都关乎到外界对蓝雨的评价。
前一点,自从那次连下魏队三局的队内练习赛,似乎已经慢慢可以达到了,就连心气颇高的黄少天都对他很是信任,职业队的前辈们也一直很赏识他。但“此外”的那一点却让他放心不下。
“我有信心打好比赛,但是……”荣耀业圈发展到现在,已经不只是“比赛”这么单纯的事了。
“但是我的手速终究是硬伤,由我来担任蓝雨的队长的话,外面会不会觉得蓝雨……”喻文州没说下去,但方世镜能懂。
喻文州想的是,以后人家介绍蓝雨战队,就说蓝雨的队长是个手残,这像什么话?
他担心的这个问题,方世镜当然也想过。也早有答案。
这位普普通通的蓝雨队长站起身,手里拿着一块普普通通的卵石。
“这块石头,我如果把它扔进糊里,会怎么样?”
“会……沉下去?”
方世镜忽然右脚向前一步,借着这前冲的趋势,抓着那卵石挥动胳膊水平向湖面掷了出去。卵石在寂静无波的湖面上激起涟漪,弹起一次又一次,才终于沉入水底。
“现在,你再跟人提起这块石头,是会说用它打水漂弹了五六次、七八米远,还是会说它沉进了水底?”
喻文州怔怔望着归于平静的湖面,一时不能言语。
“说一条鱼在湖里游了七八米,可没有说一块石头在水面弹了七八米远带劲啊。”方世镜讲完精心准备的寓言故事,颇有点得意,伸手拍了拍喻文州刚撞门框上的肩膀,结果两个人都疼得嘶了一声。方世镜是打水漂太用力,胳膊有点抽筋了。
他扶着上臂活动活动,说:“你也不用急着决定,虽然正式队里的大家一致希望让你来当这个队长,不过还是要以你自己的意愿为主,如果实在不愿意,也不勉强。”
“我会尽快决定的。”喻文州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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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周,常规赛最后一轮。蓝雨的输赢在这周已经无人关注,电子竞技周报的头版头条印着夸张的大字:
《季后赛,魔术师驾到!》
喻文州原本正在做蓝雨上场比赛的复盘,听见黄少天在旁边嘀咕,便扭头看见了这标题。
当初那个在观众席上与少天约定场上见的家伙,果真已经领先他们一步,并且走得比想象中更远了。当初,喻文州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现在呢?
是时候了吗?
黄少天似乎在等着他对这则魔术师的报道发表感言。说起来,黄少天这家伙虽然总是张扬又臭屁,其实并不盲目自大;虽然曾经放话要跟王杰希场上见,却在确认自己实力还不到家之后选择沉淀一年。所以简单来评价,是个挺可靠的人。但是,还是很臭屁,让人很有惹他炸毛的冲动。
于是喻文州瞥了黄少天一眼,慢条斯理地说:“魔术师,名副其实。”
黄少天果然不满意他这个过于平淡的态度,坐直了身子:“你这家伙……你对他有什么研究?”
那可不是一点点研究。毕竟是下赛季进入职业圈就要直接对上的劲敌。
“他……”
喻文州才吐出一个音节,训练室的门“砰”地开了,方锐喊着黄少天的名字冲了进来。
——夜雨声烦的银武,完工!
听到这个消息,黄少天哪还记得什么王杰希,跟猴儿似地窜起来,旋风般刮了出去。
喻文州苦笑着摇摇头,正欲继续做自己的事,方锐却凑了过来:“文州,你不去看看吗?据说是有神秘人士在网游里寄了很多珍贵的稀有材料给蓝溪阁,技术部那边才能一举做出银武呢!”
“神秘人士?”
“是的!”
喻文州忽然有点惆怅。他将目光落向角落那台空置的电脑,想起了那个“走得无理取闹”的家伙。他心里清楚,魏琛决定离开,多少和自己有关。他并不会为此自怨自艾,他也相信魏琛不需要他如此。但此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份责任。魏琛离开时,留给他的责任。
或者说,为了他,还有黄少天,以及其他正在成长的蓝雨少年们能快些接过这份责任,魏琛其实从没有离开过。
就好像知道他们一直给他留着位子,就算不回来坐,也要陪着他们一样。
喻文州独自怅然,方锐却是今年挑战赛后才来训练营的新人,没见过魏琛,所以也不知道喻文州对着墙角的空座位在喃喃自语些什么。
“文州你去不去啊?”他急着去看黄少天试用银武呢。
“去,去看看。”喻文州合上笔记本,站起身。
方锐早已先一步跑回门口,把门拉着就等他赶紧出来。喻文州加快脚步走过去,注意到这人抓着门把的右手五指一刻不停,不安分地在模拟着敲键盘的动作。
“手速很快。”喻文州笑着说了一句。
方锐也回以一笑,这比起喻文州温和的淡笑来,就是颇有某神秘人士的促狭风采了。
“这个话题,我还是和少天讨论吧……”方锐道。
喻文州没在意他的调侃,只在走出门后平静地叫他跟上。
有些事情,想一周,已经够久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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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过新银武的黄少天跟打了鸡血似的,跳到板凳上来个职业圈大点兵,什么斗神、拳皇、繁花血景、魔术师,被他一一单方面宣战。
围观的人群非但不阻挠,甚至比黄少天本人还激动,甚至应声叫好。
喻文州看得出,大家期待这一天很久了。他也是一样。
“看你的了少天!”技术部的人忙碌近两年,就为了这一刻。
“那还用说?当然啦!”黄少天叫着,又从板凳上下来,不介意板凳刚被自己踩过,一屁股坐上去重又开始操作起来。
喻文州没有往人堆里挤,静静立在一边。
方世镜此时也默默退了出来,站到喻文州的身旁。
“准备好了吗?”他忽然开口。
喻文州望向他,方世镜却望向窗外蔚蓝的天。
“好了。”喻文州说。
我固然是块不漂亮的灰石。但我会叫人记住我能飞多远,忘记我终要下沉。
何况我还不止我自己,我有少天,有您,有队友们。
我有一整块湖面。叫做蓝雨。
这块不漂亮的灰石,就这样在湖上弹过春夏、跃过秋冬。它有起有落,并不总是顺利。
无论多用力地打水漂,石头总会沉下去,这很残酷。但湖永远在那里,岸边还有无数的石头等待着旅程,这,是永不停歇的希望。
END.
结尾段源自原作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这份苦果,他们需要品尝一整个夏天。但是一切却又远没结束,之后又会有新的赛季,他们又会有新的开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样的过程中每个人追逐着目标。
冠军只有一个,这很残酷;但是,却每年都有一个,这,是永不停歇的希望。
居然第n次重刷时才注意到这句,真的很绝。
不过我这里表达的意思更偏向另一层:不漂亮的灰石,其实不止指喻文州,魏琛、方世镜其实都是。或者放到微草,林杰也是。再漂亮的石头,也不可能无休止地在水面上弹下去,就像一个选手不可能无休止地战斗下去。但是战队可以。因为有传承。
*从《季后赛,魔术师驾到!》这段开始,引用或改写了一些原文,不过基本没有原句。